長寧帝軍

知白

歷史軍事

寧國立國數百年來壹直尊崇道教,龍虎山上的歷代真人,多半還是寧國國師。
道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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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7章 沒人可以殺我

長寧帝軍 by 知白

2023-3-23 12:02

  皇帝問,沈冷在何處?
  持巨盾擋在皇帝面前的王闊海撓了撓頭發:“臣沒有看到將軍去哪兒了,剛才壹晃神他就不見了。”
  裴亭山在旁邊哼了壹聲:“不知輕重!”
  上萬海盜桑人圍攻永昌臺,這邊只有五百護衛,沈冷自然不應去別處,剿匪之事自有支援過來的刀兵和水師戰兵,在援兵趕來之前,他只能在皇帝身邊。
  可他沒有。
  皇帝也微微失神,若沈冷只顧著自己沖出去殺敵痛快,就算是他出其不意的擊殺敵酋,可終究算是不識大體。
  皇帝就算不怪罪他,裴亭山眼睜睜的看著,本就對沈冷持有敵意,這件事讓裴亭山抓住把柄的話難免會狠狠的參奏沈冷壹本。
  嗖!
  壹支羽箭從皇帝頭頂飛了出去,第壹個從下邊鉆出來的海盜直接被洞穿眼窩,羽箭直接穿透出去,這壹箭力度大的嚇人,破開腦殼之後居然又在後邊壹個海盜的頭頂上劃過,若這個海盜再跑快些難免也會被射死,結果這壹箭頭頂正中擦過去後,留下了壹個中分頭。
  沈冷在高處。
  皇帝身後。
  身邊立著三個箭壺,百十支羽箭。
  他站在那,身上道袍寬大礙事已經被他扯掉,裏邊是壹套皮甲,頭頂帶著壹個鐵盔,面甲也已經拉了下來,皇帝和裴亭山說了些什麽他當然聽得到,他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箭如流星,幾乎首尾相連,羽箭壹支壹支的射出去,壹個壹個的海盜或是桑人被擊殺,沒有壹箭落空,若想登上這永昌臺高處,只有壹條石階路上來好走些,四周陡峭不好攀爬,沈冷這壹人持弓站在那便是萬夫莫開。
  海盜只敢在高坡下邊用羽箭往上拋射,夏侯芝帶的禁軍早有準備,每個人背後都背著圓盾,雖然不至於護住全身,可五百人結成盾陣,對於拋射的羽箭防禦起來也不算特別難。
  皇帝回頭看了壹眼,殘缺不全的永昌臺上,沈冷站在箭雨之中依然在自顧自發箭,上來壹人被他射翻壹人。
  “王闊海,去給妳家將軍擋箭!”
  皇帝沈聲吩咐了壹句。
  王闊海剛壹動又回來了:“將軍說,我哪兒都不能去,就擋在陛下身前。”
  皇帝臉上動容,再看沈冷,依然如山。
  拋射的羽箭從半空之中落下,沈冷的身上被幾支羽箭擦中,有的刺入,有的火星四濺。
  幸好羽箭是從高空落下,若是迎面而來,他這鐵盔面甲也擋不住,羽箭從半空落下,箭簇擦在鐵盔上打出來壹串火星,而沈冷身上已經沒有了軟甲,他那件送給了孟長安。
  噗!
  沈冷肩膀上中了壹箭,明顯看到他的肩膀顫了壹下,皇帝的臉色瞬間壹變,猛的就站了起來:“沈冷,給朕回來!”
  此時護衛都被箭雨壓制,若沒有沈冷壹人壹弓守在那,海盜就能從臺階下邊沖上來,臺階只有那麽寬,上來的人壹露頭就死,可對於沈冷來說太兇險。
  沈冷卻似乎沒聽到壹樣,壹伸手從箭壺裏抓出來三支羽箭同時搭在硬弓上,弓開如滿月,三支箭同時射了出去,那三箭平行,壹塊沖上來的三個海盜立刻被射翻下去。
  短短半炷香的時間而已,臺階下邊滾過的屍體已經鋪了壹層,沈冷也已經射空了壹個箭壺。
  他橫跨半步將空了的箭壺踢下去:“裝滿!”
  杜威名壹把將箭壺接住扔給王根棟,他自己直接沖了上去,壹人壹刀站在沈冷身邊,仰著頭劈砍落下來的羽箭。
  皇帝的眼睛都紅了。
  那是三石的硬弓,尋常人壹次都未見得能拉開,沈冷已經射空了壹個箭壺,此時再拉弓的時候明顯能看到他的手臂在微微發顫,即便是對他來說連續拉開三十幾次這麽大力度的硬弓也已經吃力。
  可他沒有停。
  他的水師正在趕來,他不僅僅是為了保護皇帝,壹個賞識他維護他的皇帝,也是為了他的水師在爭取時間。
  “我來替將軍。”
  王根棟拎著壹個裝滿了的箭壺上去,將沈冷的弓接過來連放幾箭,可沈冷的弓對他來說確實太硬了些,只拉了三五次兩臂就壹陣陣酸麻。
  “滾開。”
  就在這時候壹個粗暴的聲音響起,裴亭山壹躍上了高臺,擡手把王根棟手裏的硬弓拿過來,肩膀壹抖就把王根棟撞到了壹邊。
  須發皆白的裴大將軍拉弓射箭,出箭的速度居然快到令人咋舌,連續開弓三十幾次也射空了壹個箭壺,老人已經是臉色發紅,額頭上壹層細密的汗珠。
  嗖!
  突然之間壹支羽箭從側面過來,快的讓人避無可避。
  發箭的是海浮屠。
  沈冷看到側面閃了壹下,那是箭簇飛過來的時候反射的陽光,只是壹閃箭已經到了,他左手伸出去淩空壹抓,箭速那麽快,尋常人別說抓住,看清楚都難,然而沈冷居然真的壹把抓住了!
  他握住羽箭,箭桿在他手心裏往前沖,然後是箭羽,那箭居然是鐵羽箭,在沈冷手心裏割出來好幾道口子。
  箭停下來,距離裴亭山的眼睛不足壹寸。
  沈冷隨手把鐵羽箭扔在壹邊,撕了壹塊布下來隨便把手包紮了壹下,然後面無表情的把自己的弓從裴亭山手裏接過來,繼續發箭阻擋試圖沖上來的海盜。
  這三個人憑著壹張弓守住上來的臺階,竟是足足守了壹炷香還多的時間。
  不管矢地浪如何催促,他手下人眼睜睜看著上去壹個被射死壹個,誰還敢第壹個往上沖。
  裴亭山站在那看了沈冷壹眼,依然只是哼了壹聲後從高處跳下來,他蹲在皇帝身邊長長的喘了口氣:“臣果然是老了,才發了三十幾支箭而已,竟是累的這樣。”
  皇帝卻沒說話,腦子裏都是剛才沈冷為裴亭山抓住的那壹箭。
  當時裴亭山已近乎力竭,如果沈冷沒有反應過來,或是故意反應不過來,裴亭山就死了。
  站在沈冷的角度看,裴亭山壹死,孟長安在白山關也就高枕無憂,況且裴亭山是海盜殺的,沈冷反應不過來誰能說出他錯了?
  可沈冷還是抓了那壹箭。
  裴亭山看皇帝眼神有些恍惚,知道陛下也是在想剛才那壹箭的事,他沈默片刻:“算臣欠他壹個人情吧,孟長安……臣不會再追究了。”
  皇帝吐出壹口濁氣,還是沒言語。
  就在這時候壹群桑人武士終於從側面陡峭處爬了上來,好像瘋子壹樣嗷嗷叫著往前沖,矢地浪沖在最前。
  殺寧帝,青史留名!
  壹劍光寒,矢地浪向後猛的壹仰頭,劍光從他面前刺了過去,矢地浪的長刀橫掃逼退面前之人,發現出劍的是壹個身穿湛藍色錦衣的侍衛,身上帶著三柄劍。
  “死!”
  矢地浪往前壹沖,刀光炸起。
  桑國刀術,只壹個快字。
  衛藍眼神壹凜,劍擋出去,他劍身單薄這刀直接將劍斬斷,刀勢稍稍壹頓卻還是落了下來。
  衛藍的左手劍刺了出去,若那刀落在他身上,他的左手劍也能刺穿那桑人胸口。
  矢地浪無奈之下側身避開,腳在地面上滑出去的聲音有些刺耳,身子繞了半圓刀橫掃過來直奔衛藍的腰,衛藍身子淩空翻轉了壹圈,左手劍當的壹聲撞在長刀上,劍斷,刀也斷。
  噗!
  第三柄劍不知道何時被衛藍抽了出來,劍穿過矢地浪的咽喉。
  矢地浪握著斷刀向後退了幾步,左手下意識的擡起來捂住了脖子,血壹瞬間從指縫裏噴湧出來,場面血腥之極,衛藍的長劍抖了壹個劍花,噗噗噗噗噗……壹息九劍,矢地浪的身上多了九個血洞。
  斷刀脫手,矢地浪往前跪倒,眼神裏都是不可思議。
  他不相信,寧人居然還有比他出刀更快的人。
  就在這時候號角聲響起,大隊的刀兵和水師從兩側登島,戰兵和海盜廝殺在壹處。
  就在這時候,壹直都在小真人身邊的壹個穿道袍的人忽然沖了出去,疾沖之中道袍閃落,那壹身紅裙在人群之中顯得如此醒目。
  皇帝看向沈冷,沈冷身上插著四五支羽箭,臉色發白。
  人群之中,海浮屠知道大勢已去,自己豪賭這壹把算是賭輸了,可他不覺得沒了以後……以他的本事,只要殺出去,將來東山再起又能有多難。
  “海浮屠!”
  壹聲淒厲的喊聲在他背後響起,然後就是壹把刀刺向他後心。
  海浮屠轉身,刀光潑灑出去,壹刀將紅十壹娘的刀震飛。
  可紅十壹娘的身形不停,刀脫手的同時,左手往下壹摸,從靴口上將匕首抽出來,近身之後連續三刀刺向海浮屠的胸口,海浮屠向後退了壹步左手壹把將匕首抓住奪了過來,右手壹刀落下,刀故意偏了壹分,削斷了紅十壹娘的長發。
  “非要殺我?”
  海浮屠問。
  “非殺不可。”
  紅十壹娘答。
  “當初殺妳爹娘的不是我,妳要殺的人也已經死了,何必還要這樣?”
  海浮屠問。
  紅十壹娘看著海浮屠的眼睛:“妳和他有什麽區別?妳不死,還會有多少我這樣的人!”
  海浮屠沈默了壹會兒:“妳殺不了我的,妳的刀是我教的。”
  他往四周看了看,大寧的戰兵沸湯潑雪壹樣將他的海盜屠殺,人心敗了,哪裏還有勇氣抵抗,他的八千海盜經此壹戰怕是沒人能活著逃出去,他自己逃出去再重新打拼?視線掃了壹圈回到紅十壹娘臉上,眼前這女人眼睛裏只有恨意,才是最讓他心灰意冷。
  “妳為什麽喜歡穿紅衣?”
  他問。
  “老人長說,女人若是死的時候穿壹身紅衣會化作厲鬼。”
  紅十壹娘壹頭斷發飄舞,眼睛裏的恨化都化不開。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因為小時候我說妳穿紅衣最美。”
  海浮屠喃喃自語:“沒人可以殺我。”
  然後壹刀戳進自己心口:“妳也不行,但我可以為妳而死。”
  仰面摔倒。


第三卷 疆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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