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陷阱（下）

　　商場五樓，家具展區。
　　葉清弦把自己拋到壹張白楊木制的大床上，在彈性十足的床墊上翻騰了幾下，然後說：“都找過了，沒看到什麽人，也許那家夥已經跑了。”
　　“也許吧，誰知道呢。”靠在欄桿上，君臨看著樓下說，表情很平靜。
　　葉清弦皺起眉頭：“我認為我們不該再留在這兒！”
　　君臨搖搖頭：“妳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
　　“機會？什麽機會？”
　　“覺醒偵查能力的機會。”君臨回答：“也許妳還沒明白，但我現在到是有個想法。我覺得，我們覺醒的能力，和我們當時所處的狀態有關。”
　　“妳是說……”
　　“法則回應！”君臨道。
　　次元法則本身是不具備思考能力的，它並不知道誰需要什麽能力，需要妳自己去告訴它，這就是所謂的“明確目標”。
　　而要做到這點，就需要有強烈的精神刺激，本質上，它其實是集中意誌，呼喚法則。
　　比如當葉清弦從天臺跳過去時，她唯壹的想法就是壹定要跳過去，跳不過去就會死，這個時候，次元法則感受到她的意誌，並賜予了她跳躍的能力。
　　如果是君臨去跳，他的想法可能就恰恰相反，很有可能是“如果掉下去，壹定要撐住不能死”。
　　在這種情況下，同樣是覺醒能力，君臨不會得到彈跳，卻可能會得到高空墜落不會摔死的能力。
　　而如果是那當初被君臨殺死的花臂男，他在跳的時候，本能就會告訴他，只要伸長手臂夠到對面就能活下來。在這種情況下，他哪怕摔死都不會覺醒能力，因為他不需要依靠新能力來救自己，只需要發揮好自己的舊能力。他沒做到那是他的問題，法則不會對他破例。
　　法則掌控者們到後來會越來越難覺醒能力，其中壹個原因就是當使用現有能力（不管什麽手段，也不管這個能力能不能達到標準）就能解決問題時，就很難再去依靠新的手段。這應該叫做排擠效應，即舊有能力會先天性占據重要位置，排擠可能會出現的新能力。
　　所以新能力的誕生，除了法則碎片外，主要就是通過新的危機，新的需求。
　　這也是為什麽尼古拉不允許使用系統裝備的原因——好的裝備自帶技能，技能越多，覺醒幾率就越低。
　　反過來，沒有技能的垃圾裝備到是可以用，所以君臨用劍，用斧子，都不受限制，但如果某把好武器基礎屬性特別高，那尼古拉也會限制，因為他會覺得這同樣影響妳的進化了。
　　這刻君臨輕聲道：“妳知道有個家夥可能就隱藏在暗處窺視妳。妳要麽被它殺死，要麽就殺死它。這註定將是壹場監視與反監視的對決，就看誰的耐心更好，誰的能耐更大。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機會？為什麽妳要選擇逃離？”
　　“可如果妳死在這裏呢？”
　　“那就死吧。”君臨回答：“算算到現在，我已經被偷襲過三次。那個花臂男，還有火山高校的張良他們，再加上妳也算壹次。陰暗之中，無數雙眼睛盯著妳，將來我們還不知道會面臨多少次這樣的情況，不覺醒偵察能力，我們早晚會被人陰死。”
　　說著君臨壹笑：“我這個人，和別人不壹樣。我不是壹個喜歡找死的人，壹路冒險也不是我的追求。但至少這壹次，我必須這樣。”
　　“為什麽這壹次要拼？”
　　“因為尼古拉現在給我們的環境可以說是新人最好的進化環境，錯過這次，以後就沒這麽好的條件了。另外，我壹向是相信窮當進取，富當保守的。現在的我們，都是窮人，不搏壹次，掙好第壹桶金，後面的路也不好走。”
　　“搏成功了，後面就壹帆風順？”
　　君臨想起了尼古拉，笑笑：“到也未必，但這不能成為我們放棄的理由。”
　　葉清弦默然。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葉清弦都沒得選擇。
　　當天夜裏，兩人就留宿在這兒。
　　夜很靜，聽不到壹絲雜音。
　　躺在床上，葉清弦卻怎麽也睡不著。
　　她閉著眼，身體輾轉反側，時不時就要翻個身。
　　突然，不遠處響起呀的壹聲。
　　葉清弦壹個翻身坐起，手裏已握住詛咒之刃，然後她才看到，君臨正站在距離她的不遠處看著她。
　　“睡不著？”他問。
　　葉清弦臉壹紅，放下刀：“只是有點緊張，總覺得會被偷襲。”
　　君臨笑笑：“我上廁所。就妳這翻來覆去的架勢，真有偷襲者也被妳嚇退了。”
　　“那我到省事了。”葉清弦沒好氣的哼了壹生，重又躺了下去，只是手裏依舊抓著她那柄刀，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安心。
　　躺在床上，葉清弦睜著壹雙明亮的眸子，仿佛黑夜裏的繁星壹般。
　　突然她說：“君臨。”
　　“恩？”君臨恩了壹聲，已躺回床上。
　　“為什麽妳會不怕死？”
　　短暫的沈默。
　　片刻，君臨的聲音才響起：“沒有人能真正不怕死，問題在於怪物也好，幻想生物也罷，它們並不等於死亡！它們就象是原野上的野獸，也有屬於自己的需求與畏懼。妳越是怕它們，它們就越是兇狠，妳越是不怕它們，也就離死亡越遠……它們不是死亡的使者，只是這被遺棄的都市中的可憐蟲。”
　　葉清弦默然，好壹會兒她才說：“把可怕的怪物說成是可憐蟲，有意思。”
　　她翻了個身，看著君臨道：“那跟我講個故事好嗎？要斬妖除魔類型的。”
　　君臨抓抓頭皮：“妳這可難倒我了……西遊記怎麽樣？”
　　“都行。”葉清弦呢喃這回答。
　　於是君臨開始講故事。
　　不過大概是故事太老套，葉清弦聽得昏昏欲睡。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盡管努力的想要自己清醒，但她終於還是漸漸睡去……
　　啪！
　　再次坐起的時候，葉清弦發現遠處的窗外泛起了壹片微微白光。
　　清晨來到。
　　葉清弦壹拍額頭：“睡過去了。”
　　君臨捧著臉盆從另壹邊走來：“看來我果然有催眠的能力，壹聽我講故事，妳就睡著了。”
　　“沒給妳激發成法則能力？”葉清弦斜眼瞅他：“比如催眠？”
　　君臨聳肩：“昨晚上用了十八次絕對真理，壹次都沒成功……可能是刺激不夠。”
　　兩人互相看看，壹起笑出聲來。
　　葉清弦這才起身道：“好吧，看來昨晚風平浪靜什麽都沒發生，也許那家夥真的已經不在這兒了。”
　　“這對妳來說不應該是好事嗎？”
　　葉清弦起身向窗口走去，從窗口邊往外望。
　　窗外的世界很安靜，除了那幾具掛在大樓上的屍體，什麽也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葉清弦總感覺有些不對，卻又不知道是什麽，她心中疑惑，嘴上則隨口道：“對我來說，有怪物在昨天晚上出現，攻擊並傷害了妳，幸虧我及時出手殺死它，把妳從怪物的嘴裏救出來，並為妳上了生動壹課，讓妳知道什麽叫玩火……這才叫好事。”
　　君臨看著她依然微帶嗔怪的面容，嘿嘿輕笑起來。
　　他說：“右邊盥洗室還能用，去洗壹下，換身衣服，然後去打獵。”
　　既然大樓裏沒有怪物，自然就要出去找。
　　殺戮或者被殺戮，是候選者永恒的命運。
　　“知道了。”葉清弦拿起臉盆，拿上昨天找到的洗面奶等物，還有壹張面膜，徑直去了盥洗室。
　　“妳還用那玩意？”君臨深感詫異。
　　“悉心保養皮膚是每個女人的美德。”葉清弦回答。
　　“那我建議妳戴著面膜去作戰。”
　　“為什麽？”
　　“因為妳們女人壹戴那東西看起來就象是個死人，沒準能把怪物都嚇死。”君臨笑道。
　　“死人？”
　　盥洗鏡前，正在用水擦臉的葉清弦突然停止動作。
　　她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沖出盥洗室，壹直沖到自己先前站立的窗口邊。
　　然後她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怎麽了？”見她沖出來，君臨走過來問。
　　葉清弦怔怔望著窗外，她緩緩舉手，指向外面：“那些屍體……多了壹具。”
　　大樓外掛著的屍體多出了壹具。
　　是壹具鬼魈的，它就這麽掛在商場上，迎風晃蕩著，仿佛是在嘲笑那些自以為安全的人類。
　　而在昨天這具鬼魈的屍體還不存在。
　　君臨狠狠盯著那屍體看了壹會兒：“看來他有些不甘寂寞。”
　　取過戰斧，君臨向樓上走去。
　　腳步聲落在空曠的大廳中，傳來低悶的回聲。
　　戰斧柄在手中轉動著，君臨目光如電芒，掃過每壹個角落。
　　從五樓到壹樓，再從壹樓到五樓，反復查了三遍，卻沒有看到壹個鬼影。
　　葉清弦都忍不住道：“也許他真的不在這兒？”
　　“他肯定在。”君臨回答：“說不準他正看著我們。”
　　這話讓葉清弦心中不由壹寒。
　　她向左右看了看：“他也會隱身？”
　　“也許吧。”君臨目光轉動著，落在不遠處的壹臺跑步機上，心中忽起警意，他大喊：“趴下！”
　　君臨猛回身按倒葉清弦。
　　轟！
　　跑步機炸裂，無數的零件彈簧螺絲噴湧而出，如風暴般席卷了整片空間。
　　趴在地上，葉清弦聽到頭頂風聲有如海嘯刮過，伴隨著的君臨的痛苦低哼。
　　“君臨！”葉清弦叫了起來。
　　君臨卻只是按著她的頭不讓她起來。
　　待到風暴過去，君臨的手才漸漸松開。
　　葉清弦擡起頭，看到四周就象是剛經歷過機關槍掃射壹般，已是滿目瘡痍。
　　大量的螺絲，銅片，鐵條砸在墻上，把周圍的墻壁擊成了麻子，壹些力量強大的零件更是把厚達三十公分的墻壁都直接擊穿，露出裏面的鋼筋水泥。
　　葉清弦也被這場面嚇住了。
　　壹聲悶哼傳來，君臨的手無力地耷拉下來，葉清弦這才反應過來，抓住君臨：“妳怎麽樣？”
　　君臨臉上露出壹絲苦笑：“我猜我新換的衣服肯定完蛋了。”
　　葉清弦壹把扳過君臨，現出他的後背，眼前的壹幕讓她震驚，只見君臨的背上已密密麻麻嵌滿了來自跑步機上的零件，血水將他整個後背都染成赤紅。
　　“天哪，妳成蜂窩了！”葉清弦嘗試著想為君臨止血。
　　就在這時，遠處壹個光點突然亮了壹下。
　　君臨喝道：“小心！”
　　葉清弦頭壹低，壹道光弧擦著她的頭皮飛過，打在不遠處的墻面上，帶起壹片塵屑飛揚。
　　不及轉頭，葉清弦將君臨猛地向旁邊壹拉，就聽砰的壹聲，君臨剛剛還停留的地面已又炸起壹蓬煙霧。
　　“他在那邊！”君臨指著遠處壹角大喊，襲擊是從那邊的角落傳來的。
　　葉清弦手壹揚。
　　什麽也沒有。
　　但是下壹刻，遠處驟現壹把飛刀，刺向那虛無暗處。
　　“嘶！”尖銳的嘶嘯聲響起。
　　刷刷刷，壹連數道灰光飛掠而至。
　　葉清弦已來不及躲避，她壹咬牙把自己往君臨身上壹趴，三根石刺已先後紮在她的腿上和手臂上，帶出壹抹血泉。
　　“閃開！”君臨吼了起來。
　　“我不會放棄妳的！”葉清弦大喊。
　　她左手壓住君臨的身體，右手壹揮，又是壹刀飛出，不過這次那躲在暗處的家夥顯然學了乖，飛刀乍現，擊穿空氣，正刺在墻壁上，只留下刀尾微微顫動。
　　不過這壹刀也讓來自暗處的攻擊暫停，葉清弦拉著君臨飛快地躲在壹根柱子後面，同時道：“快開啟寶石。”
　　“不行！”君臨回答：“我傷得太重，我能感到那些東西留在我身體裏，阻止了我的恢復。妳必須把東西拿出來，開了寶石妳沒法給我治傷。”
　　“可是那家夥不會給我機會！”葉清弦咬牙切齒喊。
　　“我來搞定！”君臨咬著牙道：“我的手還能動，偶爾我也是可以客串天罰者的。”
　　“知道了！”葉清弦沒好氣道：“真是個瘋子！”
　　左手對著君臨的背部壹探，壹枚彈簧已在手中，將它輕輕向上提去，傷口翻開露出鮮紅血肉，有如嬰兒的小嘴壹般崎嶇不平。
　　啪，葉清弦將彈簧丟棄。
　　君臨壹把抓住。
　　暗處再度射來壹枚石刺，打在柱子上，激起火花飛濺。
　　同時君臨手壹揚，那彈簧發出壹團亮光飛出，打在墻壁上竟然還發生了壹次反彈，激起黑暗中淒厲的尖嘯。
　　只是這聲音不像人類，到更象某個怪物。
　　“它就在那兒……”君臨低語著，同時葉清弦左手再探，背部又是壹道血泉飛出，壹根小螺絲從他的體內飛出，翻滾著落在君臨眼前。
　　曲指輕輕壹彈，小螺絲先是光華壹閃，然後悄無聲息的飛出，就象壹枚釘子躺在地上。
　　下壹刻就聽到又壹聲淒厲的長嘶，這應當是對方踩在“釘子”上發出的吼叫。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在壹個對手已經重傷的情況下，還能遭遇到如此激烈的反抗。
　　這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柱後與拐角處就象是兩個槍手在互相射擊，砰砰砰射來的石刺不斷擊打在柱子上，同時來自君臨身體裏的零件也壹壹飛射。
　　“該死，那到底是什麽家夥，好像不是人。”
　　“尼古拉可沒說過幻想生物都是人。”君臨回答。
　　幻想生物太多了，人可以穿越，怪物當然也可以。
　　現在看來，這個家夥應當不是人類。
　　“我看不見它！”葉清弦手忙腳亂地喊道：“它可能會隱形！”
　　“不太象。”君臨大聲回答：“如果能隱形，它就不該藏在暗處，而是走出來從各個角度發起攻擊……嗷……妳輕點！”
　　“對不起！”葉清弦大聲回答。
　　她壹件接壹件地往外取零件，血水不停地流著，仿佛永遠也流不空壹般。
　　如果這時候君臨的頭上有生命條，就會看到君臨的生命正在壹點壹點的下降著。起初的下降速度是最快的，隨著葉清弦為君臨取走傷口處的那些雜物，生命流逝的速度漸漸放緩，然而距離那條生死線卻是越來越近。
　　幸運的是激活也開始發揮作用。
　　如果不是激活帶來的能力使他的生命回復速度大幅度提升，他或許在“手術”進行到壹半的時候就已經掛掉。
　　更幸運的是葉清弦看不到什麽生命條，因此她也不知道君臨最危急的時刻距離死亡到底有多近。
　　那令人提心吊膽，來來回回如拉鋸般的死亡競賽終究只發生在無人理解的生命深處，從而也讓葉清弦錯過了壹場生死存亡關鍵爭奪的大戲。
　　她只是飛速地為他摘取零件，同時嘴裏不停地說著話。
　　“第十二片，壹個螺帽，它藏的可真深，不過還是被本姑娘找到了。妳該感到幸運，因為我有壹雙天罰者的眼睛。”
　　“第二十三件，這是壹根鐵條，天哪，它擦著妳的心臟飛過去，差點沒把妳穿透，只要它再歪上壹點妳就死定了……堅持住君臨，妳不會有事的！”
　　“第二十五件，這是塊液晶碎片，它插在了妳的脊椎上，把它拔出來可能會給妳帶來巨大痛苦，更可能讓妳直接死掉……妳確定要拔……別睡覺，回答我，我在和妳說話呢……是啊，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選擇相信妳的生命力了，希望妳的體質如妳說的那麽逆天。”
　　“第三十二件，我說妳的絕對真理怎麽回事？這麽關鍵的時候卻不發揮作用？”
　　“第三十四件，壹個彈簧片，它差點就鉆妳的腦袋裏，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取不出來……又是個差壹點兒，壹次受襲，竟然會有十二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這得中多大的獎才能做到？妳的運氣可真好……是的我確定這就是好運氣。我絕不承認這是尼古拉的照顧！”
　　“好吧我也差不多，那該死的怪物，它哪來這麽多石頭？該死，等我給妳治完，就要輪到妳給我治療了。”葉清弦眼前壹片眩暈的回答，治療裏，她也中了至少三次攻擊。
　　“第三十六件，也是最後壹件。”
　　葉清弦用別針挑出壹樣東西。
　　“壹根針。”她說：“妳的身體就象個百寶箱，什麽都有，不過……為什麽連針都有？”
　　這時，葉清弦的聲音已明顯輕松下來。
　　當最後壹件物品被取出來，君臨還在喘氣時，葉清弦知道，君臨已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他那驚人的體質正在將他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生命開始恢復。
　　與此同時，來自暗處的攻擊也停止了。
　　對手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沒有再繼續纏戰下去。
　　它溜了。
　　“死裏逃生……可惜沒覺醒能力。”趴在地上喘著氣，君臨說：“好在恢復力有所提升。”
　　因為有了激活的緣故，君臨很難在這種狀態下再覺醒出治愈類的能力，但是激活本身的效果會少許增長。
　　“妳的絕對真理不靠譜啊。”
　　“它就不是用來戰鬥的。”君臨呻吟壹聲：“把針給我看看。”
　　葉清弦將針遞到他眼前。
　　這是壹根已經斷裂了的長針，看起來應當是用來針灸的那種，前端部分已經消失，剩下的部分也已扭曲變形，要不是這種針比較清晰顯眼，葉清弦甚至不能認出它是針。
　　君臨看著這針，好壹會兒，他說：“斷口處有殘存的能量反應，它是炸斷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麽跑步機會爆炸的原因。”
　　葉清弦怔住，好壹會兒她才說：“妳覺得……是那只怪物搞的鬼？可是就憑壹根針就能制造這麽強烈的爆炸？”
　　君臨想了想，搖頭：“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家夥根本沒必要藏在暗處。不過……”
　　他看向旁邊被葉清弦取下的壹堆零件，從中取出壹些，說：“這幾個上面也有能量反應。”
　　“妳是說……”
　　“跑步機被做了手腳，內部附加了大量的能量，只需壹根針就能引發強烈的爆炸，威力就是我們看到的這樣……簡單而具備實效。很顯然，我們這次的對手不僅有利爪與牙齒，還有腦子。”
　　正如君臨之前所說，這是個陷阱！
　　“狡猾的東西。”葉清弦咬著牙齒道。
　　“很正常，妳不能指望妳的每個對手都是白癡。”君臨壹邊說著，壹邊重新站了起來。
　　盡管大量的失血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雙腿也有些站立不穩，但不管怎麽說他還是站起來了，在受了那麽重的傷後。
　　“妳就象只打不死的小強！”葉清弦不由感慨說道。
　　君臨已向著剛才那怪物攻擊的地方走去。
　　攻擊來自於壹個樓梯的拐角，那怪物應當就是藏身在這壹帶，利用環境的陰暗發起偷襲。
　　站在樓梯口，君臨四處看著。
　　這裏此刻還殘留著戰鬥的痕跡，包括來自君臨的攻擊，葉清弦的飛刀，以及大量的碎屑灰塵。
　　從剛才的攻擊方式看，除了那石刺和埋雷的本事，那怪物似乎再沒有其他的攻擊手段。
　　“實力壹般，所以只要把它找出來，這場戰鬥贏的就會是我們。”葉清弦看看四周道：“問題是它在哪兒？”
　　“也許妳該問……它是什麽。”君臨悠然說道，從地上揀起壹樣東西。
　　那是壹把飛刀。
　　葉清弦第壹時間擲出的那把飛刀。
　　上面還帶著壹些灰黑色的黏液，聞起來有些臭。
　　黏液並不易被發現，但在仔細搜索下，還是可以看到壹些斷斷續續的黏液出現，壹直向著樓上延伸。
　　跟在黏液後，君臨與葉清弦小心地上樓，壹邊走，君臨還壹邊瘋狂的進食。
　　吃東西是補充消耗的最好方式，特殊的體質使得候選者轉化食物帶來的能量變得更有效率，每多吃壹點，君臨的身體就恢復壹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恢復力又有提升了。
　　商場的五樓依舊是靜悄悄的，空寂壹片。
　　他們在商場中並行，小心地觀察著每個角落。
　　因跑步機爆炸帶來的教訓，葉清弦更是在接近任何物體時都要先小心的用牛角長矛試壹下。
　　壹路走來，他們再次來到藝術品展廳。
　　黏液到此而止。
　　展廳裏空蕩蕩的，除了書畫，就是雕塑，再看不到其他東西。
　　“它不在這兒。”葉清弦四處找了壹圈，既沒有看到怪物的影子，也沒有看到其他的黏液。
　　“也許只是擅於隱藏。”君臨回答。
　　“妳說過它不會隱形。”
　　“是的，但隱形卻不是隱藏的唯壹手段。”君臨的目光停留在身旁的維納斯雕塑上。
　　他看著那雕塑，突然間手壹揚，斧刃劃出壹抹銀光，掠過那雕塑的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