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星穹

聖者晨雷

玄幻小說

那天夜裏,盤踞於熒惑之位已達三十年的綠色巨星突然改變了自己運行的軌道,拖著長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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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章、善惡之間

帝國星穹 by 聖者晨雷

2021-10-12 21:16

  長信宮。
  曹娥板著臉,坐在榻上,冷冷看著跪在面前的宮女與禁衛。
  因為鹹陽城東的大戰緣故,她的心裏原本十分煩躁,偏偏這個宮女還犯下大錯,這讓她心裏湧動著殺機。
  她想殺人。
  在大秦的後宮之中安居太後之位多年,壹方面是因為她父親的庇護,另壹方面,曹娥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善茬,否則當初宮變之時,她給嬴祝栽贓不會栽得那麽順手。
  莫說犯錯的宮女、內監,就是她那位短命的丈夫活著的時候,頗有幾位宮中的妃子不明不白地死去,這與她多少有些幹系。
  但見那宮女瑟瑟發抖的模樣,曹娥心底又有些軟了。
  “珍珠,妳在宮中多少年了?”她緩聲問道。
  “回太後,奴婢在宮中、在宮中十二年了。”
  “十四歲入宮,在宮中十二年,這宮中規矩,妳總不能說不知道。”曹娥聲音轉冷,“妳竟然與衛士私通,穢亂宮闈,這是死罪!”
  “太後饒命,太後饒命……”名為珍珠的宮女涕淚橫流。
  “太後,此事與珍珠無關,是,是小人使強,小人罪該萬死,請太後饒了珍珠。”跪在另壹旁的年輕禁衛臉色慘白地叩首道。
  曹娥沒有出聲,她身後的壹個嬤嬤已經忍不住呸了壹聲,厲聲罵道:“太後,事已至此,這對奸夫淫婦還相互包庇,當真該千刀萬剮!”
  曹娥沒有理這老太婆的叫嚷,她突然有些神不守舍。
  當初她與羅運……若也有這樣的勇氣的話,或許,她就不會獨守深宮身不由己,羅運也不會英年早逝了。
  為了保護她而英年早逝。
  當年的舊事讓她心底最柔軟處被觸動,她長嘆了壹口氣。
  “國家動蕩不安,亂世原當用重典……妳二人私下茍且,若哀家不作懲處,只怕明日這宮中就全都亂了。”她站起身,背對著二人,“來人,去我屋中,將我梳妝臺右邊抽屜裏的瓷瓶取來。”
  那老嬤嬤應聲去了,不壹會兒,便捧來壹個瓷瓶。
  “前些時日,哀家朝不保夕,故此為自己準備了這樣壹個瓶子,若有什麽事情,哀家就服毒自盡。”曹娥說到這裏,又嘆了口氣,“珍珠,念在妳服侍哀家多年的份上,妳二人只死壹個,另壹個趕出宮去……”
  她話說到這時,突然間聽到遠處隱隱傳來什麽聲音,她眉頭壹皺,那似乎是鹹陽南城方向,難道是前方的捷報傳來了?
  但捷報傳來,理當走東門才對。
  就在她神情壹恍惚之機,地上跪著的二人中,那名禁衛猝然而起,壹把搶走了瓷瓶,拔開瓶塞喝了壹口。
  名為珍珠的宮女失聲尖叫起來,那禁衛對她慘然壹笑,然後仰頭望著曹娥:“太後,我死便死了,妳壹定要放過珍珠……”
  曹娥目光平靜地望著他,沒有回應。
  珍珠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起身將那禁衛扶住,哭著道:“妳為何這麽傻,妳為何這麽傻?”
  “太後,妳方才說了的,只死壹個!”禁衛顧不得她,又對著曹娥道。
  但話才說出,卻覺得手中壹輕。
  那個瓷瓶被珍珠奪了去,珍珠壹仰頭,將剩余的壹些毒液也喝了進去。
  “珍珠!”禁衛忙要搶回瓷瓶,卻為時已晚。
  “要死就壹塊死!”珍珠憤然將瓷瓶向地上壹摔。
  二人抱在壹起痛哭,再也不管曹娥是何神情。
  曹娥靜靜看了壹會兒二人,然後下令道:“拖出去,扔在宮門之前!”
  二人被拖出宮門,推倒在地上,好壹會兒之後,雖然覺得腹中不適,卻還沒有死。二人面面相覷,那禁衛突然反應過來:“那瓶子裏……不是毒藥?”
  珍珠也反應過來:“太後……太後饒了我們?”
  二人遲疑了壹會兒,終究是站了起來,然後破啼為笑。
  “走,快走!”那禁衛扶著珍珠,連聲叫道。
  他們跌跌撞撞離開長信宮,走了壹會兒之後,突然聽得前面馬蹄聲響起,二人忙避到壹邊,便看到如今的金吾大將軍段植滿臉煞氣地沖了過來。
  禁衛原是段植手下小兵,自然認得他,而且跟隨段植來的軍士裏,甚至還有他的熟人。他見眾人都是壹副失魂落魄模樣,心知不對,便躲在巷中觀望。
  卻見段植到了長信宮大門前,當壹名內侍迎上來時,段植二話不說,拔劍便將這內侍刺死!
  那禁衛心中猛然壹抖,臉色大變:“段將軍……”
  “將門守住,尋找引火之物。”段植厲聲喝道:“趙和小兒便是進城,也什麽都別想得到!”
  他壹邊說,壹邊邁步上前。
  只不過此時因為戰事的緣故,長信宮的大門是緊閉著的,方才禁衛與珍珠被拖出來也是從邊門,而拖他們出來的內侍此時尚未離開,見此情形,慌慌張張將邊門也閉上。段植上前之時,邊門恰好關緊,他險些碰了壹鼻子,頓時暴怒:“給我攻!”
  “段將軍反了,段將軍反了!”
  宮門之內,內侍們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
  宮中的禁衛,原本都是段植的手下,此時不禁進退失據,不知是該攔著段植還是打開大門為好。段植在門外瘋狂叫囂,證明其人確實是反了,但若不開門,段植又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而段植身邊的手下,此時也都不知所措,他們跟隨段植來,還以為段植是要稟報太後軍情,卻不曾想,段植竟然是要動手焚燒宮室。此時大秦皇室雖然已經威信掃地,可積威猶在,特別是如今趙和已經入城,他們行此事,若是被趙和清算該怎麽辦?
  壹時之間,長信宮內外,短暫地僵持住了。
  珍珠呆呆望著長信宮前發生的事情,此時她反應過來,壹把拽著自己的情郎:“小虎,方才太後……太後饒了我們性命!”
  禁衛咬緊牙:“可是,可是……”
  他明白珍珠的意思,但他二人如何能救得到太後?
  “我私下出來與妳相會的那小洞還在,我從那進去,稟報太後……方才段將軍不是說,趙和進城了,妳去找趙和,妳去向他求救!”珍珠心念壹轉,有了主意,當即壹把將情郎推開。
  那禁衛急道:“妳與我壹起去……”
  “太後饒我壹命,大不了我便將這條命還了太後!”珍珠叫道。
  她邊說已經邊邁步跑了起來,禁衛看著她跑遠,猛然跺腳。
  他知道珍珠是個極有主意的,當下不再猶豫,邁步飛奔起來。
  只是奔了幾步,他又停下腳步。
  “趙和進城了,到哪裏去找他?”心中想了想,他猛然想起方才城南方向的聲響,自己正是乘那聲音響起才奪走瓷瓶的。
  趙和在城門之下,對著那些軍官說出那番話後,軍官們皆是默然。他又掃視眾人壹圈,然後催馬入城。
  跟在他旁邊的馬躍嘆了口氣。
  “怎麽?”趙和問道。
  “大都護此時當大加恩賞才是,為何反而問責於人?”馬躍很是不解。
  “這就是妳我的區別。”趙和拋下這壹句,卻沒有作詳細解釋。
  “大都護的意思的明白,不就是因為他們參與了北軍之亂麽?”馬躍不滿地道。
  “不,他們參與北軍之亂並不重要,但他們在北軍之亂時禍害百姓、屠戮京畿,那卻重要!”趙和睨視了馬躍壹眼,“妳還不明白麽,我並不介意他們將天子驅出鹹陽,但百姓何辜……大秦將軍的兵刃,原本是該用來保護秦人百姓,而不是指向秦人百姓!”
  馬躍還是有些不以為然,不過他見趙和的神情,終於是乖乖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因為趙和那壹番話,入城之後,無論是隨他而來的騎兵,還是城中倒戈的北軍,都盡可能地約束軍紀。他們兵分兩路,壹路迅速沖向長樂宮,這裏是帝國的中樞,司馬亮、夏琦等如今便在長樂宮中;另壹路則折向城西,準備掃蕩仍然忠於段植的部分殘余。
  掃蕩殘余的事情,趙和將之交給了馬躍,他自己則直往長樂宮去,只不過才望見長樂宮,前方突然沖出壹個穿著宮中禁衛服飾的軍士來。
  “赤縣侯,赤縣侯,我有軍情稟報!”
  那軍士隔著老遠便被護衛攔住,他也不掙紮,只是大聲叫道。
  見趙和的視線向自己投了過來,那軍士又道:“段太尉……段植正在圍攻長信宮,太後,他要殺太後!”
  趙和眉頭壹撩:“他不在城西?”
  “小人不敢說謊,小人親眼見他到了長信宮前!”那名為小虎的禁衛急道:“赤縣侯,快去救救太後!”
  趙和呼吸稍稍停了壹瞬間。
  然後他看向身邊的曾燦。
  曾燦低聲道:“太後與司馬亮、段植等原是壹黨……”
  趙和搖了搖頭:“她壹介深宮女子,身不由己罷了。”
  說到這裏,趙和心意已決。
  曹娥畢竟是曹猛的女兒,是大秦的太後,當初對付嬴祝之時,她畢竟出了大力氣。她可以死,卻不能這樣死。
  更重要的是,不能死在段植這種人的手中。
  “妳去長樂宮,我去長信宮。”趙和對曾燦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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