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贖罪

　　隔天，清晨。
　　旺角壹間公租房門口，阿健穿著黑色牛仔衫，戴著鴨舌帽，低頭輕輕敲門：“電鼠！”
　　“電鼠哥！”
　　“來了，來了！”房間裏響起穿拖鞋的聲音。
　　壹個消瘦的男人，身穿睡衣，拉開壹條門縫，瞇起眼睛：“阿健？”
　　“我回來了！”阿健講道。
　　電鼠打開房門，阿健躥入房間，臥室裏走出壹個提著長劍的白發男人，壹對橫眉豎起，出聲道：“不要跑，對妳不好。”
　　電鼠合上房門，抱歉的回頭：“對唔住，阿健，這套房都是公司的福利房，我沒理由不幫公司做事。”
　　阿健對上電鼠的眼神，不僅不氣，神采裏還有壹絲愧意，不過他沒有回答電鼠，而是扭頭跟吳鬥說道：“我是回來認罪的，秋哥同樓權的事情無關，是我跟賊雄壹起做錯事，我希望幫公司捉回賊雄。”
　　“呵！”
　　吳鬥笑了壹聲：“妳還很講義氣？”
　　“和字頭，義字心！”阿健深吸口氣。
　　“先跟我回刑堂再講。”
　　半小時後。
　　東莞苗乘車進入和記大廈，乘電梯進入總裁辦公室，出聲匯報：“賓哥，事情查清楚了，齙牙秋沒有參與樓權案。”
　　“不過，他幫兄弟跑路的事情證據確鑿，門徒阿健被我們勾回香江，正在刑堂裏押著。”
　　張國賓微微頷首：“按照規矩，開香堂動刑，邀門中大底見證！”
　　東莞苗道：“阿健希望將功贖罪，替義海鋤奸！”
　　“咦？”
　　張國賓驚訝：“賊雄還會信他？”
　　東莞苗笑笑：“我覺得可以試試。”
　　起碼，在賊雄、大生等人眼裏阿健是同犯，最關鍵，黑白兩道都在刮他們出來，他們就算有地方躲，估計日子也很難熬，根本躲不了幾天，很需要外界的幫助。
　　張國賓撂下鋼筆：“妳跟阿健說清楚，他的功可以替阿秋贖罪，當作還阿秋的，他的罪，自己扛！”
　　東莞苗抱拳喊道：“是！”
　　“賓哥！”
　　刑堂，吳鬥把電話掛斷，收起天線，回頭看向阿健。
　　“算妳運氣好，阿公給妳壹個機會，唔要再讓阿公失望。”
　　凳子上，阿健雙手背拷椅背，彎著腰，身旁是壹個個抓著棒球棍的打仔，如果剛剛電話裏是另壹個答案，現在就要先開始壹輪刑罰。
　　……
　　花園街。
　　大廈內，賊雄吸著壹個煙頭，瞥眼看向窗外，望著底下熱鬧的CB球鞋店，心頭有點煩躁不安。
　　兄弟身上帶的三包煙早早就抽完，古惑仔都是老煙槍，煙癮大的壹天兩包打不住，平時沒煙就買，根本不會存煙。
　　桌面，壹個布滿焦油、黑煙的煙灰缸裏空空如也，缸裏的煙頭早就被人拿起來再抽壹遍，剩下的光嘴被撕開，散落在地面，先前視作珍寶的壹袋袋港幣全被隨手丟在角落，當壹個人受到黑白兩道的追殺時，錢就將變成廢紙，不敢花，也不能花。
　　短短三天時間，先前為卷走七百萬港幣而興奮的三個馬仔，褪去最初的激動開始嘗到苦果，壹個個都非常躁動，對大生、賊雄更心生不滿。
　　賊雄二人是犯了事才跑路，內心倒很堅定，但三個馬仔腰間各個都槍，幹掉三個人很難，何況現在把別個綁上船了。
　　多壹個人就多壹分機會。
　　賊雄回到房間裏，打開冰箱，裏面的泡面，巧克力，啤酒壹幹二凈。
　　大生走到他身旁，出聲講道：“要讓人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兄弟們要撐不住了。”
　　賊雄擔憂道：“出去風險很大的。”
　　“我昨晚半夜都沒敢睡，就怕他們餓極了吃了我。”大生咧起嘴，關上冰箱門：“我們還得躲壹陣子，不買東西，誰都撐不住。”
　　大生深吸口氣：“那我去買吧。”
　　他不放心幾個小弟。
　　大生點點頭：“行！”
　　“嘀嘀嘀！”壹個箱子裏的Call機響起。
　　壹個馬仔喊道：“雄哥，壹天響了十幾遍，同壹個號碼呀！”
　　賊雄把眼神投向大生：“妳的！”
　　大生轉身走到箱子前。
　　賊雄右手卻不自覺搭住腰間的槍。
　　大生掏出Call機，翻閱了幾串號碼，表情驚訝的道：“雄哥！”
　　“阿健的號碼！”他回頭講道。
　　賊雄表情驚喜，上前接過Call機，核對壹遍就催促道：“馬上把電話的電池裝上！”
　　“給妳！”大生裝好電池，交出大哥大，賊雄正要撥出號碼的時候，大生卻忽然摁住他的手，凝聲問道：“阿健信不信的過？”
　　賊雄講道：“地主哥的事情被查出來，齙牙秋也是遲早出事，阿健是被派到內地做了幾天事，回來急著跟我們聯系很正常。”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試壹試不就知道了。”
　　“好！”大生點點頭。
　　賊雄撥出壹串號碼，等到有人接起，馬上問道：“阿健？”
　　“雄哥，我是阿健！”阿健站在壹間電話亭內，戴著鴨舌帽，左顧右盼。
　　“妳們怎麽樣了？”
　　賊雄語氣欣喜：“我們出國了！”
　　“妳呢？”
　　阿健內心驚訝，語氣意外的叫囂道：“妳們怎麽出國了？”
　　“我壹個人在香江完蛋了！”
　　“妳不是在內地嗎？”賊雄道。
　　“我在內地聽說地主哥出事，又聽見社團在找妳們，就知道事情敗露了，我馬上回來是希望妳幫我啊！”
　　“雄哥！”
　　阿健跺著腳。
　　“我幫妳？”
　　賊雄笑著道：“我幫妳可以，妳到花園街街市大廈B座709找壹個福仔的人，我有兩個兄弟還藏在那裏。”
　　“三天後，妳跟他們壹起出國，記得帶點東西。”
　　阿健欣喜道：“好！”
　　“我正好在花園街，買了東西就過去。”他掛斷電話，掏出牛仔衣裏的幾張港幣，走進壹間商鋪裏購買食物、香煙、飲料。
　　賊雄疑惑道：“他就在花園街，馬上到。”
　　大生笑臉吟吟：“他外婆就住在花園街，問題不大。”
　　他走到窗邊，撩起壹角窗簾，眼神瞄向街頭，居然壹眼就在街邊壹個商鋪裏，看見戴著鴨舌帽，穿著牛仔衫的身影。
　　阿健雙手各拎著壹袋食物，找了找樓牌，過街進入大廈裏。
　　大生笑著放下簾角，回頭道：“兄弟們，有煙抽了。”
　　三名馬仔都面露興奮，沒人問安不安全，現在抽的跟吃的，比命重要。
　　五分鐘後。
　　叮咚。
　　叮咚。
　　阿健低頭站在門口，按了兩下門鈴，房門打開，壹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拉開門：“兒子，兒子妳回來啦？”
　　阿健不知所措的退了退，背後的房門才打開，賊雄探出腦袋笑道：“阿婆，癡啦？”
　　“這是我兄弟！”
　　他招招手，阿健轉身進門，緊張道：“雄哥！”
　　賊雄讓馬仔接過阿健手中兩袋食物，馬仔們放在桌子，馬上翻找起來，他壹下把阿健撞在墻上，掏出武器，頂住阿健的腦門，威脅道：“撲街！”
　　“秋哥怎麽沒出事！”
　　“妳是不是出賣我們了？”
　　阿健掙紮道：“整個江湖都知秋哥被刑堂捉了，十二堂口就我們兩個堂口出事，我是悄悄跑回香江的！”
　　“大家都是壹根繩上的螞蚱，賊雄！”
　　賊雄回頭望了大生壹眼，大生上前在阿健身上摸索壹陣，有馬仔遞來壹瓶飲料，賊雄喝著飲料問道：“樓下有沒有人？”
　　“沒有！”
　　馬仔出聲道：“看不出有警察，也沒有槍手，沒有車！”
　　大生則在褲腿處站起身，拍拍阿健的肩膀，出聲道：“兄弟，妳說的對，現在我們是壹艘船上的人，必須互相信任！”
　　“雄哥！”
　　他回頭喊道。
　　賊雄坐在沙發上用腳踢出壹袋錢，出聲道：“這份是妳的！”
　　“呼！”
　　阿健松出口氣，面露貪婪：“多謝雄哥！”
　　賊雄抽著煙，舒坦道：“我這個最講義氣！”
　　淩晨，兩點。
　　夜深人靜。
　　大生同壹名馬仔在客廳守夜，其余人都睡下，阿健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佯裝睡著。
　　樓底，CB球鞋店，東莞苗穿著黑色風衣，叼著支香煙，望向店裏三十名穿著店服的刑堂兄弟。
　　“就在樓上708，讓他們藏了這麽久，等會上去撞開門五個五個的進，我要活的，不要死的！”
　　三十名刑堂兄弟脫掉白色的店服，露出壹件件黑色T恤，滿身肌肉和壹條條龍組刺青。
　　“是！”
　　“苗爺！”
　　東莞苗壹揮手，坐在椅子上：“等妳們消息！”
　　三十名兄弟拎起鋼管，壹隊隊從後門離開，分成三組，從個樓梯登上大廈，壹轉眼就在樓廊回合。
　　三十人放慢步伐，請悄悄的圍向708，就算腳步再輕，還是會有些許動靜，打著瞌睡的賊雄猛然驚醒，將眼睛湊近房門。
　　“嘭！”
　　壹根剛刺穿透貓眼，賊雄壹個猛的後退，險險躲開，望著門上的尖刺心速狂飆。
　　“轟！”
　　壹個鐵錘直接撞開門鎖，五個兄弟手持鋼管沖進門內，舉起鋼管就向賊雄撲去！
　　“砰砰砰！”
　　賊雄掏出手槍，連續扣動三次板機，三槍都打在同壹個兄弟的肚子上，當帶頭打仔跪倒在地的時候，壹支鋼管也結結實實掃中他腦袋。
　　“嗡！！！”賊雄只覺得腦殼壹疼，天旋地轉。
　　同時，槍聲驚醒了整座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