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生死、輪回

　　“呵呵，其實沒什麽大事。就是最近江湖上有謠言，話我們和義海有人沾上官氣，著紅鞋，聯系差佬們壹起砸同道的飯碗。”
　　“妳做了，妳就站出來認，妳沒做，妳就把事情解決了。”黑柴壹邊牽著杜賓在家中別墅花園散步遛狗，跟著杜賓慢跑，壹邊拿著電話，朝向電話裏的堂口紅棍說事。
　　“阿公，我懂的，這件事情壹定幫社團擺平，不讓自己的事影響到社團。”張國賓出聲講道。
　　“嗯……”
　　“我相信妳的能力，別讓人挑出毛病，以後有什麽事就不好辦了……”嘀嗒，黑柴關掉電話，繼續遛狗。
　　張國賓搖搖頭。
　　等到大波豪約好人，壹起飲茶聊天，把事情談妥吧。
　　社團坐館不會管地盤上的檔口，究竟是被掃，還是被砸，總之，警察掃掉檔口，妳再把檔口開起來，別讓社團損失太多，交數的時候別太難，別的字號砸掉檔口，妳把對方斬倒，別讓社團丟面，壹切都好談，好說。
　　可妳作為字號的紮職大底，若是地盤被人插進旗，飯碗被人砸掉，讓字號丟面子，惹上不好聽的風聲。
　　那妳就要被問責！
　　坐館大爺打聲招呼只是開始，油麻地堂口處理不了事情，其它堂口就要插手，插手解決麻煩，順帶刮掉妳壹塊地盤，壹直到最後妳都是壹個廢材，紅棍大底的身份就要被扒。
　　張國賓就等著紅棍大底的身份被扒掉呢！
　　可是被扒不等於丟臉……
　　他把堂口經營不善，黑色生意越做越爛，正道生意越做越紅火，社團大佬逐漸懷疑他扛著社團旗號揾食，卻不想為社團出工出力，最終導致紅棍大底被人扒掉，淪為普普通通，清清白白，幹幹凈凈的億萬富豪劇本。
　　可不是太子賓跟警方暗通曲款，合作坑殺江湖同道，堂口地盤被外人踩街，油麻地十二條街全部地丟光……
　　張國賓現在解決江湖傳言有兩個辦法，第壹個是以絕對實力斬死癲仔新，第二個是自證與警方沒有勾結。
　　把亂嚼舌根的人斬翻，江湖上，自然就無人再說什麽，苦主都沒有了，誰去起訴？
　　坐館黑柴嘴裏的解決麻煩，顯然也是如此辦法，幹脆利落，快刀斬亂麻。
　　黑柴相信以太子賓的實力、手段、解決壹個顛人無問題，而張國賓在接完電話，卻點起支煙，豎起煙頭，眼神深邃，凝望著壹點火光。
　　別逼我，真的別逼我，有得談先談，飲壺茶，收筆錢，回家接大佬的位置，多好！
　　而社團幫會之間的交易若是被警方捅了，卻往往只是兩個社團間互相沖突，根本沒有找警方算賬的道理，可見，做大佬，要做白的啊！
　　“義字當頭，洪門英烈，三英五祖，血戰在前！”倉庫內，壹尊香案擺起，壹排蠟燭點燃，火光搖曳，映襯亮草鞋關公，壹身綠袍，手持青龍刀，瞇起丹鳳眼的神像。
　　昏暗的室內，點點燭火。
　　十二名兄弟跪在地上，昂首挺胸，面無懼色，端著清香。
　　燭火將關公照的活靈活現，丹鳳眼內溢出殺氣。
　　大波豪壹身體恤，將電話放在案旁，拾起壹把洪門單刀，將刀身放在燭火烤。
　　“今有洪門弟子壹拾二人，承先祖之遺誌，繼義海之肝膽，為義海堂主張國賓，抽生死簽，決忠義事。”大波豪瞇起眼睛，神似關公，橫刀回首：“義海弟子何在？”
　　“弟子鄧威、弟子周誠、弟子何戍行、弟子張希濤……弟子黃黨，弟子霍慶雲……”
　　“願領生死簽！”倉庫內，關公前，香案下。
　　壹拾二名義海弟子舉著清香，壹壹報上姓名，對關聖立誓，願領生死簽，行忠義事，壹個不多，壹個不少，每壹個都是堂口精挑細選的忠心打仔。
　　香火晃動他們的臉龐，面無表情，神色決絕，深藏激動，滿臉壯誌……神色不壹不同，唯有壹份豁出去的膽量，不約而同。
　　這壹拾二皆是堂口內登記在冊的四九仔，各自手下都負責些場子，有些小弟，平時負責處理小沖突，小矛盾，上不得臺面，卻都是堂口骨幹，現在誰領下生死簽，便要帶著底下小弟壹起做事，是將來堂口打下地盤，第壹個擡的就是他！
　　大波豪的點點頭，橫刀讓開壹步，四九仔們壹個接壹個的站起身，將清香插進香爐內，對著關公像鞠躬，轉身去拿臺面上的生死簽。
　　壹桶生死簽插在竹盒內，
　　壹共十二支，
　　十壹支長者，為生簽，壹支短者，為死簽。
　　鄧威走在最前面壹個，把三炷香插進銅爐後，率先將手伸向簽桶，可他在抓向竹簽的那壹剎那，內心仿佛下了什麽決定，壹把將簽桶拿起，狠狠砸在地上：“砰！”
　　簽桶彈起，飛開，十二支竹簽散落在地。
　　鄧威壹眼認出當中的死簽，彎下腰壹把撈起，舉著死簽，跪地吼道：“義海弟子鄧威願令死簽為堂主效命！”
　　“啪嗒！”他雙膝跪地，高舉死簽，表情堅定。
　　大波豪在看見鄧威摔下竹桶之時，舉起手中洪門單刀，便要將貪生怕死，背叛師門的叛徒斬死！
　　可當他望見鄧威獨領生死簽，立誓要為大佬效命時，刀尖穩穩懸在鄧威額前。
　　關公像下，剩下拾壹名兄弟，神情各異，似被震撼，眼底情緒非常復雜。
　　“想清楚了？莫妮卡跟花園街的生意可並不差。”大波豪眼神犀利的盯著他。
　　鄧威壹點都不遲疑，舉起生死簽，聲嘶力竭，吼道：“豪哥！我想清楚了！”
　　“我不想別人壹輩子都叫我趴車威，我不想別人罵我的小弟，跟著趴車威，壹輩子都要趴車呀！！！”
　　大波豪望著眼前的鄧威，感覺仿佛看見上位前的賓哥，那壹個夜晚，相館閣樓，太子賓在坐館阿公面前是同樣的做法，同樣的表情，
　　江湖，
　　是壹個輪回。
　　大佬對兄弟好，給兄弟前途，兄弟為大佬做事，為大佬搏命……人人想要上位成大佬，卻不知終會有幾人成大佬，光明相館裏壹張張抽中死簽者的照片，那日那時，正如此時此刻，可又有幾人上位？
　　而有兄弟願獨領生死簽，更是社團強盛，堂口強盛的標誌！
　　江湖上能領下屬如此效仿的大佬僅此壹個。
　　大波豪眼框閃爍，目光觸動，收起橫刀，轉身將刀呈回香案，在香臺上取下壹疊厚厚的紅包，雙手遞給跪著的鄧威，講道：“妳和兄弟們的安家費，拿下去發給壹同過海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