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鐵雄的師兄弟們

　　巍峨宮殿門前。
　　張邦立以及壹眾兵士早已下馬，排成隊列，站在門前，目視著那正緩緩停在宮門前的汽車。
　　經過剛才明王府前的壹幕，此時這裏的氣氛很是微妙，至少張邦立臉上的難堪依然還在持續著。
　　他望著那汽車，本來應該上前幾步，打個照應，但這壹刻，他硬是寧願失禮，也不願意再往墨白身邊湊。
　　車子裏的墨白顯然並不在意這壹點，踩下剎車，並不回頭只通過反光鏡，看了壹眼鐵雄，輕聲道：“都記住了嗎？”
　　鏡子中，鐵雄神色端正，深深點頭道：“六爺放心，您的交代，屬下定全力以赴！”
　　“好，下車吧！”墨白反倒顯得比他要輕松壹些，嘴角微微浮起壹抹笑容，輕輕點頭平和道。
　　鐵雄也不多言，對著墨白點點頭，便推開車門，隨即繞到駕駛位，為墨白打開車門。
　　墨白下車，目光隨意壹瞟前方站著的張邦立等人，隨即，便在張邦立的臉上停留了下來。
　　幾乎瞬時之間，現場剎那便尷尬下來。
　　兵士們毫不猶豫的垂下目光，秉住呼吸。
　　而張邦立眼看著明王那挑釁的目光，那心頭好不容易才平息的血液，立刻便是不受控制的再次狂飆。
　　“咳咳咳……”老臉通紅之下竟是壹擡衣袖，不顧大庭廣眾之下，劇烈咳嗽起來。
　　不過還好，墨白似乎已經懶得再和他這廢物多費唇舌了，隨意壹轉頭，當著眾人面對鐵雄道：“好了，妳回去吧，去給本王狠狠收拾護衛隊那幫廢物，竟敢讓本王受傷，哼！”
　　“是！”鐵雄當即躬身應道。
　　而墨白則是壹甩衣袖，威風至極的朝著宮門而去，只是他那身體或許實在太過單薄，壹陣微風吹來，他便不由自主的微微壹晃，憑白讓這威風看起來，多了幾分滑稽。
　　不過，很顯然，他自己似乎並未意識到這壹點，嘴角微微上翹的來到張邦立身邊，眼神斜睨他壹眼，輕聲哼了壹句：“張大人，可還以為本王好欺否？”
　　張邦立望著墨白那雙滿是瞧不起的眼神，強自按住自己心緒，最終低下頭：“卑職不敢！”
　　墨白嘴角壹扯，隨即腦袋壹擡，壹揮手：“進宮！”
　　待墨白的身影走入宮墻，張邦立緩緩擡起頭來，面色已冰冷壹片，又緩緩平和，隨著明王步伐入內。
　　這壹刻，他並沒有想過去看壹眼他身後那小小護衛。
　　鐵雄孤零零的站在宮外，壹擡頭，是那威嚴四射的紅瓦金磚。
　　今天對他來說，真的不平靜，有太多不理解。
　　他不知道六爺為何會突然像是變了壹個人？也不知道六爺在這皇家之地，怎會有大難臨頭？
　　而且，六爺明顯已經是被逼到了墻角，不得不利用這種方式才能與他交代事情，可見情勢之緊急！
　　鐵雄站在這裏，眼中思緒流轉，最後轉身，很快消失在這宮墻之下。
　　但他的背影中，卻是有壹抹淡淡的惆悵若隱若現。
　　那是為妹妹寧兒在擔憂，若六爺有事，她好不容易才過上的幾天安寧日子，怕是又要失去了。
　　但無論怎樣，他是重信之人，既然答應了六爺，那麽便是舍了性命也絕不食言。
　　並沒有直接回王府，他在市井中穿梭，身形連閃，眼神沈穩，卻又有壹道道精光四射，小心註視著身邊壹切情況。
　　連續繞著數條街道觀察，直到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天色已經微微擦黑，而就在這黑暗中，他快速閃身消失。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句話，無論在什麽時代，什麽地方，都絕不是笑話。
　　平京城，這座繁華當世的威嚴城池，也同樣擺脫不了這種情況。
　　低矮的房舍，草草搭建的窩欄！
　　路邊上，光著身子的孩子們正在垃圾堆裏翻找著能夠下咽的食物。
　　做了壹天苦力，早已累到直不起身的漢子們粗重的呼嚕聲。
　　婦女在油燈那微弱的光芒之下，握著燈線，為了貼補孩子們的吃食，依然在勞作的影像……
　　鐵雄默默行走在這種環境中，眼神裏有幾分恍惚，耳邊似乎又傳來寧兒那驚懼的哭聲：“求求妳們，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
　　每壹次，他來到這裏，總忘不了那壹天。
　　因為自己的壹時之氣，他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在那壹天被搶走，而無能為力的心痛……
　　“呼……”鐵雄微微擡頭，讓眼中晶瑩不至於掉下，鐵血的漢子，每當想起當日，他的心就如被尖刀壹下，壹下，直到紮到麻木……
　　這裏很安靜，因為住在這裏的人，真的沒有那份閑情逸致，在晚間，三五聚聚，聊聊風月，他們要休息，要勞作，要為了不被餓死而努力。
　　鐵雄壹路前行，壹直走到最偏僻的盡頭，前方已不再是房屋，而是城墻邊緣。
　　鐵雄終於停下了腳步，微微靜立了半響，身後已完全無動靜，他才身形壹閃，直奔壹處窩攔而去。
　　“誰？”前方黑暗，無光，卻有壹道低喝聲，突然從窩攔後的壹根梁柱上傳來。
　　而這窩攔深處，卻是陡然之間似有無數道凝重的氣勢，在這壹聲斷喝之下，蓄勢待發。
　　然而，鐵雄卻似乎並不意外，也不擡頭，只是輕聲道：“是我！”
　　他的聲音仿佛壹道鮮明的信號，那凝重的氣氛瞬息便平息，緊接著壹道聲響在鐵雄前方不遠處響起，剛才那道低喝的聲音，這壹次明顯放下了警惕，卻帶著壹股意外響起：“師兄，妳怎的今日就來了？”
　　鐵雄還沒說話，那窩攔深處，又是數道勁風響起，緊接著黑暗中便是壹道道聲音傳來。
　　“師弟，是妳來了？”
　　“妳怎的提前來了，是不是有情況？”
　　“追兵追過來了嗎？”
　　……
　　聲音皆是帶著凝重意味，鐵雄眼見是兄弟們這猶如驚弓之鳥的狼狽模樣，微微握了握拳頭，黑暗中他的眸光低沈，心中難受。
　　從口袋裏拿出壹個火折子，點燃，壹道光亮蹙起，照亮他身邊壹張張凝重的臉。
　　“師弟？妳這是……”站在鐵雄身邊最前方的壹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望著鐵雄手裏的火光，出聲疑惑道。
　　“大師兄，放心，我此來是有要事與大家商量！”鐵雄輕聲道。
　　眾漢子不由壹楞，隨即面面相覷，那大師兄緩緩點頭道：“進來說！”
　　鐵雄點頭，目光壹掃數人，見只有六人，不由問道：“陳師弟呢？”
　　“他昨日找了個苦力活計，出城了，今日得連夜幹活，明早才能回來。”有人答道。
　　鐵雄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隨眾人進入裏間，在幹草上坐下，有人尋來壹盞油燈點亮，眾人圍坐。
　　直到這時才能看清這些人的模樣，身材都很是魁梧，氣質與鐵雄也有幾分相仿，面色都透著剛毅。
　　壹眼望去，很有些軍人氣質，但再壹細看，又有不同，他們坐臥姿態，均是盤膝而坐，反而有幾分道家風姿。
　　只是看他們身上那破麻襤褸，不修邊幅的模樣，又很難與道骨仙風湊到壹塊。
　　眾人之間，唯有鐵雄穿戴稍微整齊，收拾的還算利落。
　　“師兄，妳手上有傷？”鐵雄還未開口，突然，那先前梁上的聲音率先開口道。
　　此言壹出，眾人目光均是壹緊，全部望向鐵雄那放在膝蓋上的手背，果然，正有數道血痕還未結痂。
　　“鞭痕？”有人聲音冷了下來。
　　看得出，這些人應該都是行家，只壹眼便認出了傷勢。
　　“出了什麽事？”那大師兄又沈重開口。
　　鐵雄微微壹笑，搖搖頭道：“妳們都知道我在王府當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