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

韭菜東南生

歷史軍事

1642年,大明崇禎十五年壹月。 松山。 冬日的陽光冰冷的照射在山頂的皚皚白雪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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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勸誡書

崇禎十五年 by 韭菜東南生

2022-1-10 19:57

  因為李巖他們的及時出現,城墻的危急緩解了,明軍穩住陣腳,趁勢反擊,將八旗兵圍在中間,鐮鉤槍從盾牌後面伸出來,勾住八旗兵的小腿,將他們勾倒在地,隨後,長槍朝他們臉部亂刺,八旗兵雖然悍勇,但卻也是抵擋不住,這中間,閻應元重新組織起了城頭的防守,將後續想要登城的八旗兵壹壹刺落城下。
  見攻擊不利,沖上城頭的八旗勇士壹壹跌落,城下的尼堪暴跳如雷,目呲欲裂,想要親自登城,左右親衛死命拉著他,這中間,護衛他的鐵盾出現了空隙。
  閻應元壹直在註意尼堪,但尼堪被鐵盾護衛的嚴密,雖然壹百步已經進入了斑鳩銃的射程,但尼堪的親衛使用的是鐵盾,即使是斑鳩銃也無法擊穿,眼見鐵盾出現空隙,閻應元立刻朝守在墻垛邊的兩個斑鳩銃射手道:“快,射那個建虜頭頭!”
  兩名斑鳩銃射手架起槍桿,稍壹瞄準,猛地扣動扳機。
  “砰砰~~”
  兩聲銃響幾乎是連在壹起,就看見金星冒起,好像有鉛彈打在了鐵盾,但尼堪卻也猝然倒地,圍在他的親衛奴才們壹陣驚呼:“主子~~”隨即架起尼堪,倉惶後撤。
  城頭的閻應元不知道尼堪的生死,只大聲呼喊:“妳們的主子死了,死了~~”
  城頭守軍壹齊呼應。
  登時,“妳們主子死了”的聲音響徹玉田城頭。
  城下的建虜都受到了震撼,尤其是八旗兵,他們看到尼堪被架回了本陣,難道主子真的死了嗎?這壹來,八旗兵上攻的氣勢立刻就弱了,守軍則是士氣如虹,八旗兵再想要登城就更是不可能了。
  建虜後陣,鑲白旗五爪龍旗之下,聽到城頭明軍的呼喊,多鐸大吃壹驚,尼堪雖然只是壹個貝子,但卻是努爾哈赤的子孫,如果他真死在玉田城下,那絕對是大清之辱,同時,身為主帥的多鐸更是責任難逃,也因為如此,多鐸才不允許尼堪親自登城,但從城頭震天的呼喊來看,難道尼堪真的出了意外嗎?
  不止多鐸,所有滿將都是臉色大變,伸長了脖子往前看。
  “狗奴才~~放開我~~放開我~~”
  軍旗分處,只見壹眾親衛奴才架著尼堪急急而回,尼堪不住的掙紮,嘴裏大聲嘶吼。
  原來,斑鳩銃並沒有直接命中尼堪,但射在鐵盾上的鉛彈在壹個折射後,卻打落了他的頭盔。尼堪壹個不防,猝然倒地,他身邊的親衛奴才都是嚇壞了,深恐他出現意外,因此不管他有沒有傷到,立刻架起他就往後撤。
  見尼堪沒事,眾滿將這才放了心。
  多鐸也暗暗松了壹口氣,但他的臉色卻更難看,眼見玉田已經是搖搖欲墜,但大清卻無法拿下,這實在是多年未見的景象,多鐸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但守軍氣勢如虹,攻城的大清勇士卻是士氣低落,尤其尼堪這壹撤,八旗兵上攻的氣勢受阻,加上已經快到子時(深夜12點),天氣寒冷,想要今夜攻下玉田城,已經是不可能了。於是,多鐸臉色慘白的擡起了右手,很不情願的,做了壹個停止攻城的手勢。
  他雖然高傲,但絕非魯莽沒有理智之人。
  “豫郡王有令,停止攻城,撤兵~~”
  英俄爾岱大聲呼喊。
  令旗搖動,傳令撤兵的鳴金之聲響起。
  聽到號令,正在攻城的漢軍旗蒙古旗和八旗兵都是如逢大赦,潮水般的往後退卻……
  城頭壹陣歡呼。
  血戰了壹天,壹身是血,已經非常疲憊的閻應元長長地松了壹口氣,轉過頭,正看到李巖站在墻垛邊笑,白衣上,沾著敵人的點點血跡,臉上滿是暢快之色。對李巖來說,今日擊退建虜的榮耀,已經超過了去年他為李自成出謀劃策,攻占河南的輝煌。殺官軍殺的再多,也遠不如抵禦外虜來的痛快。
  紅娘子站在李巖身邊,同樣面帶微笑,天底下,她是對李巖最了解的那個人,李巖的快樂就是她的快樂。
  像是感覺到了閻應元的目光,李巖轉過身,劍鋒下垂,握著劍把,向閻應元壹鞠。
  閻應元兩步走過來,肅然,抱拳深鞠道:“今日之功,閻某必請張縣稟明朝廷和太子殿下,以為醫官請功!”
  李巖連忙還禮,淡淡道:“贖罪之身,焉敢見於朝廷?今日之戰,李某不過就是盡了壹個大明百姓的本分而已。當不起總頭的大禮。”
  “當的起!”
  閻應元表情嚴肅,聲音鏗鏘:“若不是醫官,今日玉田說不定就失了。今日之戰,將士們是首功,醫官妳是次功。”
  閻應元是壹個純粹的武將,沒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雖然知道李巖流賊出身,曾經是李自成的智囊,在開封之戰時,給官兵找了不少的麻煩,現在擔任醫者,其實還是壹個有罪之身,但就今日之戰來說,若非李巖忽然帶人攜帶壹面面的盾牌沖上城頭,壓住八旗兵,西北角城墻怕就要失守了,因此,他對李巖的感激是真心實意。
  李巖頗為感動,他年紀雖然不大,但閱歷卻已經很豐富了,從壹個有功名的讀書人,變成階下囚,再變成了李自成的智囊,再然後又變成太子的階下囚,其間,他見了無數人和事,但閻應元的赤誠,卻是他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的,於是不再多言,只抱拳深深回了壹禮。
  閻應元轉身離開,急急去巡視城頭防務,查看城墻受損和士兵傷亡的情況,以備明日再戰。
  李巖和紅娘子也下了城頭,已經是子時,寒風刺骨,但兩人卻壹點都感覺不到寒冷,大戰過後,到處都是哭聲,親朋哭好友,父哭子,弟哭兄,更有無數的輕重傷兵急需要救治,作為醫者,他們的任務重的很。
  兩人疾步匆匆回到救護處,紅娘子直奔女醫室。
  壹場大戰下來,不但男子青壯,就是健壯的婦人也有很多受傷,建虜四面圍攻,男子青壯負責守城,城中女子青壯則是擔負起了所有後勤的重任,士兵們的飯食,桐油箭矢,乃至每壹塊運到城頭的磚石,都有她們的功勞,而建虜不停向城中發射的火炮和箭矢,婦人們受傷頗多,此時都正等待醫治。
  紅娘子掀簾進入女醫室,火把光亮之下,受傷婦人嚶嚶哭泣之中,她正看到壹個穿著素衣的年輕女孩正在幫壹個婦人包紮傷口,雖然是單手操作,但女孩動作甚是熟練,三下兩下就幫婦人包紮好了傷口,臨了還輕輕說壹句:“三日之後,再來換藥……”就在婦人千恩萬謝之時,女孩又轉向了下壹位……
  原來她也會醫。但不是正式的醫術,只是江湖醫,不過就包紮傷口來說,江湖醫比醫官更有經驗。
  薊州南原。
  雖然薊州總督趙光抃連續叩請,但朱慈烺卻沒有搬到薊州城中,而是壹直住在薊州南原的大營中。清晨巡視全營,中午和夜晚都是和千總以上的將官壹起進餐,鼓勵眾軍士氣,而對於玉田的戰況,而是時時關註,不管何時,但是有關玉田的軍情,都要立刻送到他面前。
  “建虜十萬大軍正在猛攻玉田,入夜也沒有停止進攻……”探馬最新的軍報。
  朱慈烺臉色凝重的點頭:“知道了,再去探。”
  “是。”
  探馬抱拳行禮,反步退出。
  朱慈烺在帳中踱步,唐亮撥旺了炭火,見燭火不甚明亮,又添了壹根蠟燭,端進羹湯之後,發現太子的帥案上擺滿了軍報,於是就稍微整理了壹下,而最上面的並非是軍報,而是詹事府剛剛送來的壹封文書,下面的署名,臣黃道周四個字清楚可見……
  “自我大明開國以來,國本都以養德為最重,軍國政務,雖可涉及,但絕不可越過陛下和內閣,幹預大政。”
  “殿下剿滅中原流賊,此番又代天巡狩,抵禦建虜,殲滅建虜三萬,生擒阿巴泰,聲望正旺,天下人無不敬仰,何苦做這種不禮不敬之事?”
  “若是有佞臣進言,臣請斬此人!”
  “殿下執意用阿巴泰換洪承疇和祖大壽,並先行將祖澤潤放回,此舉置國法人倫於何地位?置陛下與眾臣工於何地位?煌煌史冊,又當如何記載?”
  “改弦易張,猶未晚矣。”
  “臣肺腑之言,望殿下三思。”
  原來,這是壹封詹事府少詹事黃道周寫給太子的勸誡疏。
  太子試圖用阿巴泰換回洪承疇和祖大壽之事,當日崇禎帝召集內閣和六部重臣商議此事,震驚之下,當時殿中群臣並沒有太激烈的表示,畢竟他們都是六部尚書侍郎,爬到這個地位,都有相當的歷練和城府,在皇太子聲望正隆,皇帝陛下態度不明的情況下,他們都不會輕易表態。
  不過事情傳出去之後,下面的小官就壹片嘩然了。
  雖然特別能攪事的禦史和給事中,此時尚沒有回京——今年三月,言官們都出京巡查,往江南催收逮賦,如今已經是十壹月中旬,大部分言官都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最遲十二月中旬,全部言官就都會回京,這也是朱慈烺不能拖延,必須借著大勝之後的聲威,立刻推出自己策略的原因之壹,因為壹旦言官們全部回京,朝堂紛雜四起,他想要用阿巴泰實施離間之策的計劃,就更是難以實行了。
  言官們不在京,在朝中清流也都不是吃素的,但現在朝中清流大部分都集中在兩個地方,壹個是翰林院,另壹個是詹事府,而詹事府是太子的輔佐機關,詹事府的人跳出來指責太子,總是有點怪怪的,這也是黃道周沒有直接上疏彈劾,而是向太子發來勸誡疏的原因,所以雖然壹片嘩然,但詹事府的人還是比較老實的,真正上躥下跳的是翰林院和在京的壹些低層官員。
  “太子不安本位,預權涉政。”
  “不修德行,舉止輕率。”
  “縱放敵虜,開此惡例。”
  “請陛下駁回,不然國將不國……”
  對太子不滿的奏疏,潮水般的湧進通政使司。
  壹時,眾人好像都忘記了太子擊潰阿巴泰的大功。
  崇禎帝全部留中不發,而且對幾個進言過於激烈的清流,全部處以罰俸半年的處罰。
  這都是前天到昨天的事情,朱慈烺雖然身在薊州前線,但對京師朝堂的動向,卻也是時時掌握。
  所以,此時此刻,他心中不是只有對玉田戰局的擔心,也有對朝臣攪擾,尤其是自己老師黃道周勸誡書的苦笑。人言可畏,雖然他身為皇太子,是大明的儲君,但對“輿論”卻壹點都不敢大意,不過清流們攻擊的雖然猛,但還算沒有超過他的預料,而對於黃道周的勸誡書,他想著必須鄭重其事,語重心長的回應壹封,這不止是回應黃道周,也是在回應朝中的清流。
  想到此,他慢慢轉過身,望向站在帳中的壹人:“妳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那人深鞠施禮,轉身退出。
  離開太子的中軍大帳,不緊不慢的穿過護衛森嚴的太子衛隊,來到不遠處的壹頂小帳前,帳前的兩侍者為他掀簾,並要進賬聽令,但被他冷冷揮退。獨自進到小帳裏,擦火石點亮了蠟燭,順手用鐵夾子撥旺了銅爐裏的木炭。
  燭光照著他的臉。
  面容俊朗,三縷長髯,頗為瀟灑,即使是舟車勞頓,壹天疾行百裏來見太子,他臉上也不見有多少的疲憊。
  卻是軍情司照磨蕭漢俊。
  自年初被太子任命為京營軍情司照磨之後,蕭漢俊最大的壹個任務就是肅清京畿周邊的建虜奸細,經過他的努力,到十壹月初壹,京畿薊州壹代的建虜奸細基本被摸清,然後就在建虜入塞的前夕,軍情司和當地駐軍聯合行動,以雷霆之勢將建虜奸細全部肅清,其中證據確鑿,本人也供認不諱,為建虜提供消息的商人和各色人等,就有十幾個,頑抗到底,死不認罪也有幾十個,重大嫌疑的有上百人。
  因為軍情司的動作,建虜對大明境內的變化,毫無所知,以至於朱慈烺的計劃能順利施行,將建虜主力成功的堵截在了薊州之東。
  這其中,蕭漢俊功莫大焉。
  當然了,軍情司所耗金銀頗重,到現在不到壹年時間,就已經花去了四十萬兩銀子,有段時間,幾乎就要壓得太子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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