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幕後之人

　　“殿下，劉若愚來了。”田守信輕步進入，小聲報告。
　　“宣。”
　　“奴婢見過殿下。”劉若愚輕步走進，在朱慈烺面前跪下。和齊寧等年輕太監不同，見慣了榮辱，經歷了生死，劉若愚壹直都很淡定。他現在身穿緋袍，是火器廠的掌廠太監，但他表情和眼神卻壹如在神宮監掃地的那個青袍老太監。
　　姜是老的辣，酒是陳的香，尤其是在皇宮大院這種地方，越是老人就越是不敢輕視。
　　“起來吧，有件事我要交給妳做。”
　　“殿下吩咐。”劉若愚躬身。
　　“妳在宮中可有耳目？”朱慈烺淡淡問。
　　不經意中，劉若愚的左耳微微壹顫，但表情和眼神卻依然淡定：“耳目是沒有的，不過奴婢在宮中的時間長了，認識的人還算是有幾個。”
　　朱慈烺點頭：“那好……”
　　小聲叮囑。
　　“奴婢明白，奴婢壹定全力調查。”朱慈烺吩咐他的不是小事，如果壹般的小太監難免會驚慌變色，但劉若愚卻是老臉無波，仿佛皇太子叮囑他的只是壹件很普通的小事。
　　朱慈烺道：“註意保密，泄露了風聲，我可不饒妳。”
　　“奴婢明白。”
　　“去忙吧，火器廠不可懈怠，生產要抓緊。”
　　“是，奴婢告退。”
　　深夜。
　　襄城伯府。
　　兩人在密室裏悄聲商議。
　　昏暗的燭光照著兩人的臉，兩人臉色壹個比壹個凝重。
　　“又是太子……”下首之人輕輕嘆口氣：“看來徐高那邊已經沒法再查了。”
　　上首的老者淡淡道：“倒也不妨，青梅是朱純臣特地派到宮中，打探皇家消息的，除了成國公府，她應該不會把消息泄露給其他人。”
　　“可青梅的消息又是從哪來的呢？”下首的人惴惴不安。
　　“徐高不是說了嗎？那日事發之前，妳悄悄進宮和徐高見面，正是青梅值日，估計是妳二人不小心，被她撞見，又或者是被她聽到了什麽？”老者道。
　　下首之人沈默了片刻，然後長長嘆口氣：“但願徐高的推測是對的，不然我駱某人永世不得安寧啊！”
　　老者淡淡道：“指揮使勿憂。妳我當年做的那件事，雖然不說天衣無縫，但卻也是滴水不露，何況妳我二人之前還有壹道防火墻呢，只要防火墻不倒，那沖天的大火就永遠也燒不到妳們二人的身上！”
　　下首之人不說話，只冷笑了壹聲，就好像他對當年的事情，還有對老者的所為作為，有頗多不滿，不過卻不敢直接表明，只能用這種輕微的冷笑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
　　老者假裝不知，淡淡問：“朱純臣的事處理的如何？太子有沒有懷疑？”
　　“當然有懷疑！”下首之人的聲音中微微透出壹點焦躁：“如果我料的不錯，他壹定會派人暗中調查此事。”
　　“那妳做的可圓滿？可曾留下什麽痕跡？”老者問。
　　下首之人哼了壹聲：“放心吧，駱某人做這種事輕車熟路，除非是朱純臣復生，否則太子永遠也調查不出什麽來。”
　　“那就好。”老者微微點頭，又輕輕嘆息：“太子聰慧異常，在他面前千萬要小心，絕不可露出壹點馬腳。”
　　下首之人冷笑壹聲：“老實說，我倒不擔心太子調查出什麽來，大不了同歸於盡，我沒了九族，他太子之位恐怕也保不住，我看到底是誰吃虧多！”
　　“指揮使這說的什麽話？！”
　　老者皺起眉頭，聲音裏帶出怒意。
　　下首之人也知道自己失言，低頭不說話了。
　　老者也不再說。
　　密室壹時陷入沈寂。
　　燭光搖曳，二人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壹會，下首之人忽然又擡起頭，陰森森地道：“此事還有壹個破口……”
　　“妳是說徐高？”老者冷冷道。
　　“是。”
　　“放心，徐高死也不會說的。這件事情如果真捅出來，妳我身死族滅，對中宮、對太子會有好處嗎？徐高對中宮和太子忠心耿耿，有損中宮和太子的事情，他死也不會做的。”老者道。
　　“但也要預防！”下首之人冷笑。
　　老者不說話，顯然他對這個提議也是贊成的。
　　下首之人忽然站起身：“夜已深，駱某告辭！”
　　“指揮使慢走。”老者淡淡笑。
　　下首之人重新披上鬥篷，將自己的面目遮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壹雙眼睛，鬼魅壹樣的離開密室，走到房門前時卻忽然站住腳步，冷冷道：“伯公，有件事我還是要提醒妳。”
　　“請講。”
　　“小伯公對三年前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他太喜歡出風頭，我總有點擔心。”
　　老者目光壹冷，放下手裏的茶盞：“指揮使大人多慮了，犬子對那件事毫無所悉！縱有什麽差池，老夫也會處理，用不著指揮使大人操心！”
　　“那就好！”先壹人冷哼壹聲，拉門離開。
　　顯然，他對老者的回答非常不滿意。
　　腳步聲漸漸遠去。
　　老者坐在密室中壹動不動，燭光照著他陰沈的老臉……
　　……
　　第二天上午，北郊三十萬畝官田水利興建部正式成立。
　　宋應星是總工程師和總指揮，東宮左庶子吳偉業負責錢糧的調配，朱慈烺又把廣安門的治安百戶孟文龍調到現場負責維持秩序，三位壹體，組成壹個“水利工程指揮部”。
　　京營的三十萬畝官田，幾乎全在京師北郊小湯山的附近，東面是東沙河，南面有南沙河，可以利用的水力資源相當豐富，元朝時就興建有水利工程，本朝前中期的時候，每兩年都會清淤疏通壹次，但這十幾年來，天災人禍不斷，朝廷有心無力，小湯山附近的水利設施大部分都已經荒廢，這壹次與其說是疏通修繕，還不如說是重建。
　　聽到北郊興修水利，管吃管住，而且是壹天三頓，西便門的五萬災民沸騰了，男女老少，奔走相告，紛紛往北郊現場而來。五萬災民倒有四萬多都跑到了北郊。
　　不過經過孟文龍的挑選，其中有勞動能力的只有六七千人，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留下我們吧，我們能幹！”現場哭嚎哀求之聲響成壹片，黑壓壓的人跪的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