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聖衛城之戰（中）

　　托德給自己和瑪麗分別倒了壹杯咖啡，接著他坐到椅子上，靜靜對待著對方的話語。
　　瑪麗抿了壹口苦澀的飲品，口中發出壹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低聲說道：“我總覺得距離上次品嘗咖啡，已經過去了很久。”
　　“如果妳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派出壹只部隊，將妳送回暮西城。”托德握著馬克杯，感覺著杯壁上傳來的溫度：“妳應該知道，我的本意並不是想讓妳參加這場戰爭。”
　　瑪麗將視線聚焦在杯中那旋轉不停的水面，搖頭說道：“我知道妳想說什麽，但是我現在不可能離開那裏。那些士兵、那些民眾看向我的眼中，透露出的希望和乞求，就像壹根根牢不可破的絲線，緊緊的將我捆在了聖衛城的王座之上，哪兒也去不了……”
　　托德的眼神有些黯淡：“瑪麗，我很抱歉。”
　　“如果妳是因為我不得不承擔女王的責任，而感到抱歉，那麽我現在可以告訴妳，大可不必。”瑪麗壹小口壹小口的喝著咖啡，眼睛看向對面的男子：“如果妳是因為另壹件事在向我表達歉意，我會欣然接受。”
　　托德已獲得擡起頭來：“另壹件事？”
　　瑪麗放下了杯子，雙眼盯住托德，沈聲問道：“我聽說，妳拒絕接受我成為暮西城的王後。”
　　托德苦笑起來，來到異世界已經快四年了，他依然有點沒辦法接受西方人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
　　“我的確那樣說過，但那是因為壹些原因……”
　　瑪麗將身體向前傾去，開口問道：“是因為我曾經嫁為人婦？”
　　托德頭疼地答道：“不，並不是，妳聽我解釋……”
　　瑪麗繼續追問道：“是因為我的長相讓妳不滿？”
　　“不，妳的樣貌非常出眾，但是……”
　　“是因為芮契爾？”
　　聽到瑪麗嘴中突然冒出的這個名字，托德壹楞，身體僵在那裏，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看著托德臉上的神情，瑪麗輕輕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陷入巨大挫敗和悲傷的瑪麗，讓托德心中沒來由的壹痛，他將自己的椅子朝著女子的方向移去，小聲說道：“妳可能並不明白，在未來，暮西城可能永遠不會出現王後了。”
　　瑪麗驚得睜開眼睛：“妳這話是什麽意思？”
　　托德思考了片刻，組織了話語，緩緩道來：“在聖衛城之戰結束後，如果我們獲取勝利，那麽暮西城勢必要推行宗教改革，這壹點我相信妳是知道的。”
　　瑪麗點了點頭。
　　“所謂的宗教改革，是要在原有的天父教會和至正教會的基礎上，創建第三個教派，我把這個即將新立的教派稱之為『暮西新教』。等到教派創立之後，我會爭取教區裏的眾多王國，讓他們脫離其它教派，加入新教。”
　　瑪麗聽到這裏，還是有些迷糊：“那麽創立新教和暮西城不會出現王後，這二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托德看了她壹眼，只說了壹句話：“新教的第壹任教宗，妳認為會是誰？”
　　瑪麗雙眼圓睜，頓時明白了壹切。
　　的確如托德所說，如果新教成立，放眼整個暮西城，沒有任何壹個人擁有與國王匹敵的影響力，新教教宗的寶座只能是托德來坐。
　　那麽，身為教宗的托德，自然不可能像世俗國王那樣，與壹位女子締結婚姻。
　　看見瑪麗恍然的表情，托德在心中哀嘆了壹聲，有些事情，他只告訴了她壹半，而另壹半的事實是如此殘酷，他根本無法對她開口。
　　“陛下，如果是這樣，那麽我明白妳的良苦用心了。”瑪麗看上去有些苦惱：“但您不考慮子嗣的事情嗎？難不成您打算壹生孤老？”
　　瑪麗的話讓托德陷入沈思。
　　托德心想，他只和兩名女子發生過關系，其中壹人是芮契爾，對方已經明確表示無法生育；另外壹人就是迪爾德麗，不知道她的情況又是如何？
　　“陛下，陛下！”瑪麗的呼喚聲驚醒了沈思的托德，她問道：“如果您沒有子嗣，暮西城未來又由誰來繼承呢？”
　　托德撓了撓頭：“關於繼承暮西城王位這個問題，可能會比較復雜，現在我沒有辦法對妳明說，以後妳就會知道了。”
　　瑪麗看著托德良久，最後點了點頭：“既然您都如此說了，那麽我就不再追問了。我希望告訴您的是，如果您真的成為了教宗，那麽我向您承諾，聖衛城將第壹個皈依新教。而我，作為聖衛城的女王，將選擇終身侍奉聖靈和上帝，不再嫁娶。”
　　“等壹等！妳說不再嫁娶是什麽意思？”
　　托德剛想再問瑪麗細節，對方將杯中的咖啡壹飲而盡，轉身離開了靈魂空間。
　　看著空無壹人的座位，托德用手摩挲著自己的頭發，長嘆了壹聲，無奈地說道：“到頭來，還是變成了我的錯……”
　　……
　　聖衛城之戰，第壹日。
　　坎伯蘭站在城頭，用暮西城最新發明的高倍望遠鏡，朝敵陣看去，皺緊了眉頭。
　　“今天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壹場試探性的攻擊。”坎伯蘭放下望遠鏡，朝身邊的副官下令道：“通知各軍，敵人靠近時，把他們放進中段防禦圈再發動攻擊。”
　　看著副官領命而去，坎伯蘭動了動胳膊，感受著龍骨寄生蟲骨鉤帶來的隱痛感，不愉快地說道：“這件破蟲甲什麽都好，就是這個鉤子讓人不爽！”
　　“坎伯蘭大人，今天就是開戰之日？”壹身戎裝的瑪麗女王，走上了城頭，來到了坎伯蘭的身邊，遙望向敵軍說道。
　　坎伯蘭側過身，小聲對瑪麗建議道：“等會戰鬥打響後，流矢和投石都是未知的威脅，妳最好還是先回城塞中等候結果。”
　　瑪麗用手撥了撥被風吹起的長發，微笑著說道：“如果我的出現，能夠鼓舞軍隊的士氣。哪怕這種鼓舞，能讓我們多出幾分勝算，這種風險對我來說就算不了什麽。”
　　眼見無法勸動對方，坎伯蘭索性放棄了口舌之爭，他開口問道：“昨天我們走後，妳和陛下是否有說起……？”
　　“我問過了。”
　　坎伯蘭頗感意外的挑了挑眉毛：“陛下怎麽說。”
　　“他說服了我，而且理由充分，我無法反駁。”
　　坎伯蘭睜圓了眼睛：“怎麽會這樣？難道陛下執意要讓那個女人？！”
　　瑪麗看向坎伯蘭，笑著搖了搖頭：“事情和妳想的不壹樣，按照陛下的計劃，暮西城到最後，可能不會出現王後。”
　　坎伯蘭無法理解的晃起了腦袋，低聲吼道：“暮西城沒有王後？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妳有和陛下說起暮西城的未來……”
　　“大人，敵人發動攻擊了！”
　　就在坎伯蘭和瑪麗交談之際，負責監視戰場的斥候繼承者發出了警告。
　　被戰情打斷質問的坎伯蘭，氣的抖動起胡子，將頭盔粗魯的戴了起來。他壹邊嘴中小聲咕嚕些什麽，壹邊給了瑪麗壹個退後的手勢，大步走向了瞭望臺。
　　看著老騎士離去的背影，瑪麗原本平靜的臉上顯現出迷茫的神情，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話語說道：“但也有另壹種可能……到了最後，暮西城的王後，會不止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