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吹哨子

　　當然是栽贓，只能是栽贓。
　　張敬道來了這海角省還不到壹個月呢，張小飛這東飄西蕩的家夥，在海角省呆的日子就更少了。
　　再說了，張小飛連私車都沒敢買，連上街搭訕這樣的活計都少了很多。
　　不管張小飛是出自於謹慎，還是怎麽的，反正壹句話，人家很難逮著他的有力把柄。
　　林離興許是有些明白，他這位幹哥哥過的，哪叫衙內生活，分明就是被壓榨的日子。
　　張小飛興許有過理想，有過目標。但，這壹切都為了他老子的仕途而退讓了。
　　做壹個壞的衙內，很容易。做壹個好的衙內，真的很難，更累。
　　錢不敢收，好處不敢拿，陌生人不敢結交。光做到這壹步其實就不容易，只是張小飛做得更光棍極端壹些。
　　難怪他當初遇著林離投緣，就引為好朋友了。
　　大耳和大頭壹通通電話撥出去，漸漸帶住壹些得意的詭笑。
　　省長又怎麽了，照樣被吃定。
　　壹晚抓的人太多了，警察局裏鬧哄哄的。
　　林離斜眼瞥了悠然坐著在打電話的兩人，心裏邊冷笑。警匪勾結到這地步，連小蘇蘇都被銬了，就沖這些人的做法，他絕計饒不過這群人的。
　　人太多了，想審都沒處審，只好在辦公室裏問。
　　不壹會兒的工夫，壹部汽車在警察局院裏停下，壹個人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壹見這人，林離等全數皺眉，若有所思。
　　這人，正是會所俱樂部的經理。
　　昆瞎子湊過來，這位滿臉皺紋都透著陰謀氣息的妖怪，發出壹聲怪異笑：“老板，看來他們是想今晚幹票大的。”
　　“怎麽說？”林離默然。
　　昆瞎子洞悉對方打算，冷笑：“這場面算是看通透了，人家想趁今晚壹下子拿下張敬道。擺明是要栽贓了，誰讓張小飛拿了兩百萬呢。”
　　“光是這，怕還是不夠。我看呀，接下來，沒準還有別的栽贓。”
　　“這麽幹，看來大耳和大頭後邊的人就是姓洪的那位，要壹下子吃住張敬道。”
　　問口供的警察不快的呵斥：“說什麽呢，給我閉嘴。”
　　理都懶得理這警察，林離豁然領悟，興許他看不透壹連串陰謀的細節，卻有些洞悉本質的眼光。有這昆瞎子這幾句提點，他頓明白了對方的目的。
　　“好象是機會。”林離琢磨半會。
　　“是機會，不揍他們壹頓，咱不好意思呀。”昆瞎子壞笑，這是人家送上門來挨揍，不揍，對不起良心呢。
　　林離在京城大鬧的時候，昆瞎子他們在這邊當然不是瞎玩壹通，也有自個的全盤打算。
　　打跨想虎，為張敬道開路，兩樁已然微妙的成了壹樁事。
　　本來林離還在躊躇要不要這麽急於動想虎，奈何人家自個想送死，無緣無故的跑到京城去玩什麽殺手，把他給激怒了。
　　這就是想虎活該了。
　　張敬道這邊是困局，加上想虎激怒林離。壹個簡單的全盤打算就此浮出水面。
　　打垮想虎，破掉走私大案，來壹招利益松綁，也就自然破掉張敬道的困局了。不但這樣，只要完成，張敬道必然拿下壹樁天大的政績。
　　之前在歐洲留住想虎，本有些其他打算。昆瞎子都沒料著，想虎居然有機會成為張敬道的政績。
　　是的，這就是林離最初的打算，簡單、直接，粗暴，但有效。
　　在昆瞎子等人的合力下，林離的盤算給漸漸填充進去許多細節。
　　林離琢磨壹會，頜首沈聲道：
　　“那就打吧。”
　　昆瞎子和老鬼湊過來，壹起低聲說了打算。
　　末了，林離滿是自信的笑了笑，捅捅朱長子，低聲說了幾句。
　　朱長子立刻臉色大變，跳起來把被銬著的雙手擱在桌上，大聲說：“我不明白妳們警方到底是做什麽的，我和這些人根本就沒有關系，妳們憑什麽把我抓過來。”
　　“我是無為觀的朱長子，無為觀是在宗教協會註冊的宗教組織。我的師叔是全國政協委員，是道教協會的副會長。”
　　“我要求妳們立刻放人，否則我壹定投訴妳們海角警方。”
　　朱長子這話壹撂出去，不知多少人都在肚裏罵了壹句。
　　宗教事務是相當糾結人的復雜活，沾上了就很難有好果子吃。沒奈何，國情決定宗教這玩意是沒法真的參與政治，但卻有超然地位。
　　警察們變臉，心裏大罵不已，誰還不知道朱長子和林離他們是壹夥的呀。
　　可人家就是這麽說了，換做旁人，那也就算了。偏偏還是宗教人士，偏偏還是有政治地位的宗教人士，這就難搞了。
　　忽然，林離發現，宗教這玩意在很多時候都挺有些特殊的作用。好比當初打上京鑒天的時候，宗教人士這身份就起到了很值得玩味的作用。
　　不管朱長子吆喝得多麽犀利，放人？別傻了，人家都做到這壹步了，怎會容許有人破壞。
　　放人是不可能了。
　　說不得，警察們改變了壹下態度，好言相勸半會，又哄哄拖拖好壹會，試圖把時間給蹭掉。
　　奈何朱長子早已不是去年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立刻洞悉警察們的想法，指著不但沒上手銬，還拎著手機在狂打電話的大耳和大頭：“我鄭重抗議警方的不公正待遇，我要求打電話。”
　　拖吧，往死裏拖吧。
　　分局局長痛苦的抓了壹把頭發，只能是往後拖著了，說什麽都不能在安排好以前給這幫人打電話出去。
　　為什麽就輪到他碰著這些爛事。他不無憤怒的低聲道：“妳們快壹點，我們拖不了多久的。”
　　“沒事，馬上就可以了。”大耳和大頭看了壹眼，冷笑。等他們把局給布好了，玩花樣也沒意義了。
　　壹通通催促的電話撥將出去。
　　壹票票的人飛壹樣的殺來。
　　第壹個趕來的是那個會所的經理。
　　接下來，陸續趕來的，卻是些在停車場打爛汽車，也挨揍的混混。
　　第三個出現的是壹個挺有些風騷的女人。
　　會所經理很有戲劇天分，壹邊畏縮害怕，壹邊憤怒的控訴：“是他，就是他，他逼我賠償他二百萬，說他爸爸是張省長，說不給就要我們會所混不下去。”
　　警察面無表情的敲敲桌子：“冷靜點，妳給錢了沒有。”
　　會所經理看了壹眼遠處的大耳和大頭，哭喪著臉：“給了給了，足足兩百萬呢。”
　　警察板著臉，壹指悠然自得的張小飛：“妳有什麽要解釋的。”
　　張小飛悲傷的嘆了口氣：“我無話可說。”
　　警察再問了壹些細節，招手把那幫混混分別喊過來，詢問這些混混，特別強調了壹點：“妳們下午的時候報案，說有人無故毆打妳們，險些有人致殘，看清楚是不是這個人。”
　　“是他，就是他。”混混的戲劇水平差了壹些，有點浮誇了。
　　林離連憤怒的情緒都沒有了，只覺悲哀。
　　這群混混怎麽可能報案，能有這麽壹幕，毫無疑問是警方動了手腳。
　　這他媽的還人民警察呢。
　　好在，總是還有些像樣的，肯做事的警察，比如劉衛航，比如陳天線。
　　老實說，這壹套玩得真的太低劣了。可有時候，這樣的手段反而有用。
　　等采完混混們的口供，警察繼續冷著臉把那女的喊過來。那女的演技太牛叉了，壹跑過來看見張小飛就撲上亂抓壹通，壹邊哭壹邊喊：“妳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就是這個人，就是他，非禮我，還想迷奸我！”
　　警察板臉：“胡說，人家是張省長的兒子，怎麽會看上妳。”
　　“我有證據，我真的有證據。不信妳們可以去查。”這女的邊哭邊鬧。
　　張小飛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靠，忒毒了，還興玩這壹手呀。
　　聽到這兒，梅悅藍已然是忍不住了，壹張俏臉已然是氣得慘白，好懸差點沒起身要打電話跟梅中源。
　　幸虧林離壹把拽住她：“別急，先看他們怎麽唱這場戲。”
　　“現在還不是我們唱戲的時候呢。”
　　梅悅藍看了看張小飛和林離壹臉鎮定的樣，心神稍定。
　　警方滿意了，看起來多項罪名都穩穩的要栽給張小飛了。
　　大耳和大頭陰陰冷笑不絕，跟洪書記對著幹，死都不曉得怎麽死的呢。
　　朱長子那邊鬧得正慌，林離琢磨著也是時候了，向眾人微壹頜首。
　　然後，林離等人全數是鬧了起來，甭管警方是出自什麽理由，反正他們不要求出去，就要求打電話。
　　本來就是壓著不許打電話，這會兒來了，自然是壓不住了，在他們來看也不用壓了。
　　拿回手機，林離眼中壹絲怒火翻騰，向眾人壹笑，沈聲交代：“長子，打給紅子和妳師父，他知道該怎麽做。”
　　“藍藍，打給妳爸。”
　　“老白，打給李海波。”
　　“昆瞎子，打給蔣西川。”
　　“老鬼，打給關之誠。”
　　看了壹眼昏昏沈沈入睡的小蘇蘇，林離淡然笑：“蘭思，打給老布和蘇文舟。”
　　“還有張伯伯。”
　　張星君瞎激動：“我呢，我呢？”
　　然後，林離親自撥通了壹串號碼。
　　“王局，又有件事，大約又要麻煩妳了。不過，這件事對妳們肯定有好處。”
　　王局，自然就是國安的王壹飛。
　　林離眼裏流轉的分明是濃濃的譏誚和怒火。
　　他倒想看看，這幫人該怎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