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劍經

　　聽著這個頭顱被迷霧籠罩的怪人的話。
　　小蠻不由自主的就走了進去。
　　壹進門，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數不清的窺探神識。
　　這些神識是無比瘋狂，無比畸形，無比扭曲的。
　　天魔在它們的瘋狂、畸形和扭曲面前，恐怕連提鞋的資格也不配！
　　因為，小蠻直面過壹位結丹期天魔。
　　但，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仿佛是壹條爬上沙灘的魚，結果迎面碰到了壹條龐大的鱷魚。
　　又仿佛是壹只在草原上吃草的小鹿，結果探頭壹看，草叢裏趴著壹頭饑餓的吊睛白虎！
　　除了閉目等死，並沒有第二個下場！
　　這讓小蠻瑟瑟發抖。
　　好在，身後傳來了那個怪人的聲音：“客人，請坐吧……”
　　所有的壹切恐怖、瘋狂與扭曲，在這聲音中瞬間消退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壹般。
　　小蠻咽了咽口水，只能按照著怪人的要求，坐到了他指定的壹條奇怪的長方形的椅子上。
　　這椅子和這怪人壹般奇怪。
　　小蠻坐上去後，全身寒毛立刻豎立起來。
　　她的神魂，更是在恐懼中尖嘯。
　　因為……
　　她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了，這條椅子上裹著的皮是什麽皮……
　　壹頭仙神級別的天魔皮！
　　而且是虛空中的天魔，被人活生生的抓住，活生生的剝皮！
　　因為，小蠻在坐下來的瞬間，她的眼前，就壹陣朦朧。
　　她似乎看到了，壹個可怕的怪物，在虛空中橫沖直撞。
　　他抓住了壹頭強大到幾乎將形體凝為實體的天魔。
　　“這可是上好的真皮……”
　　“主人出生後會喜歡的……”
　　於是，這頭強大無比的天魔，被直接活生生的剝皮！
　　小蠻連忙搖搖頭，眼前的幻覺，消失不見。
　　她知道，這是她坐著的天魔皮中殘留的記憶，在遇到同源的生靈時的本能反應。
　　它在警告！
　　世界災禍之源，以滅世為己任的天魔，在向著它的食物警告。
　　這裏很危險……
　　這裏非常危險……
　　跑啊！
　　快跑啊！
　　小蠻咽了咽口水，就看到了那個怪人，拿起了壹個奇怪的薄薄的器物，走到了壹個同樣奇怪的似乎是仙器的東西面前。
　　他按下了某個機關。
　　嘩嘩的熱水，從仙器裏流出來。
　　“客人……”怪人端著那個薄薄的透明水杯，走到了小蠻面前：“請喝茶……”
　　小蠻戰戰兢兢的接過來。
　　水杯很薄，杯子裏的茶水很燙。
　　她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茶杯裏的茶水。
　　幾片金黃色的葉子，飄在水杯裏。
　　氤氳到幾乎化為液體的靈氣，縈繞在杯子上。
　　輕輕嗅上壹口，小蠻感覺自己的神魂，為之壹輕，神魂更是凝實了壹份。
　　“仙茶！絕對是仙茶！”
　　“而且，說不定是傳說中天帝才有資格飲用的帝茶！”
　　傳說，天庭的天帝，栽了壹株無上仙茶樹。
　　茶樹三百年壹出嫩芽，天帝命帝後親自采摘，以無上之術炒制。
　　凡人聞壹聞，就能無病無災，益壽延年。
　　喝壹口，便可以超凡脫俗，甚至立地飛升！
　　因其神效，故此，就連天上的仙神，也沒幾個曾經喝過！
　　現在，在這裏，這個怪人隨手遞來的壹杯茶水，卻已堪比天帝最寶愛的帝茶！
　　這讓小蠻心中的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怎麽樣？”那個怪人問道：“客人，我這茶不錯吧！”
　　“這可是壹位客人送給我的……”
　　小蠻聽著，更加震驚。
　　送的？！
　　壹位客人送的？
　　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這個怪人，是連可以栽種出這樣的仙茶的大能，也要巴結、討好，甚至不惜以帝茶這樣的神物相贈，以取得信任和親近的存在。
　　“您的茶，確實很好……”小蠻顫抖著手，拿起茶杯，小心翼翼的嘗了壹口，氤氳的靈氣混著香甜到無法形容的茶水，沁入心神，洗滌心神。
　　這確實是帝茶級別的仙茶。
　　壹口下肚，小蠻就感覺自己的神魂變得更加輕靈、穩固。
　　這至少省卻了她數年打磨神魂的功夫！
　　這意味著，壹般的天魔，無法再輕易攻破她的心神了。
　　這使得她將來或許可以走的更遠！
　　為她的鄉親和父老，提供更久的保護！
　　於是，她忍不住又喝了壹口。
　　“嘿嘿！”怪人對小蠻的識趣，非常滿意，他得意的聲音，直接縈繞在小蠻耳畔：“客人，您喜歡就好！”
　　接下來，他就坐到了小蠻的對面。
　　那眼眶裏的流火，旋轉著，宛如陰陽二氣壹樣。
　　喵嗚！
　　壹只小貓，不知道在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腳邊。
　　小貓輕輕叫著。
　　小蠻看著它，然後眼睛都瞪了起來。
　　壹座輝煌的層層疊疊磊在壹起的巨大建築，倒映在這只小貓身後的影子裏。
　　數不清的生民禱告與祈願，滾滾而來。
　　這是壹位神！
　　壹位護佑壹方，庇護壹方的神！
　　壹只貓修煉成神！
　　這樣的事情，哪怕是在天傾之前，也是極為罕見的。
　　所以……
　　小蠻看著那只小貓，她微微點頭，向對方傳達著友善的意思。
　　但，貓神很驕傲。
　　它高傲的擡起頭，然後親昵的蹭著那個怪人的褲腿。
　　就像寵物，在向主人撒嬌。
　　“小乖乖……”怪人伸出手，摸了摸貓神的頭，就像壹個正常的主人安撫著寵物：“等哥哥我忙完，再陪妳玩哈！”
　　喵嗚！
　　小貓乖巧的叫著，極為溫順的趴下身子。
　　而怪人則看向小蠻，那兩點流火，升騰著，轉化著、演變著。
　　只是看著那兩點流火，小蠻心中就已經忍不住的想起了道錄中記載的內容。
　　壹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那流火，就如同最初創世之時的火焰。
　　從燭龍嘴中噴吐出來的火焰。
　　它創造了時間與空間。
　　也分開了清與濁。
　　讓清氣上升，濁氣下降，塑造了天與地。
　　就聽著怪人問道：“客人，您可以和我說說……”
　　“您想要什麽樣的書嗎？”
　　他看著小蠻，那流火中，傳遞出了不容置喙且無可辯駁的真理。
　　我這裏，有妳想要的壹切。
　　什麽都有！
　　沒有什麽是我這裏所沒有的。
　　無論是妳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
　　不管是妳想要的，還是不想要的。
　　我這裏都有！
　　只要付得起代價，那妳就可以帶走它們！
　　小蠻感受著這份意誌，她對此當然不敢質疑。
　　可是……
　　“我能付的起代價嗎？”小蠻問著自己。
　　她又看著這個怪人的奇怪書店。
　　這裏，沒有東西是她認得的。
　　頭上吊著壹盞仙燈，那是她無法理解的燈。
　　沒有看到有任何油料的痕跡，也沒有燃燒的跡象。
　　它就那樣亮著，發出讓迷霧都無法遮掩的光，指引著她來到了這裏。
　　在仙燈之上，是壹片片奇怪的未知名材質的石板。
　　這些石板相互嵌在壹起，以壹種小蠻前所未見的方式彼此鑲嵌著。
　　在那些石板的縫隙裏，有些可怕的東西，蜷縮在裏面。
　　它們無比強大，但卻瑟瑟發抖，根本不敢現身。
　　屁股下坐著的怪異椅子，是用著壹張仙神級別的天魔的皮裹著的。
　　這天魔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壹個可怕的東西活生生的剝皮。
　　而且，它的神魂也被壹起剝下來，填充在這張椅子上。
　　在對面的椅子上，同樣有著壹張仙神級別的天魔皮裹著的椅子。
　　小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怪人坐在那張椅子上，他的重量壓在天魔的皮上，讓那張天魔皮裏的天魔神魂，在痛苦中起伏。
　　但這反而起到了按摩的作用。
　　在墻壁兩側，貼著壹張張詭異而恐怖的畫像。
　　那些畫像上，小蠻隱隱約約的感受到了，壹個個讓她不敢直視的強大存在，在那些畫像之中，小心翼翼的蜷縮著身軀。
　　它們不敢在怪人面前，顯露半分。
　　這壹切的壹切，都已經足以說明了，這個怪人，就是這個迷霧中的世界的主人。
　　這裏的壹切，都是他的寵物、奴仆和衛兵。
　　他控制著這裏，他主宰著這裏，也統治著這裏。
　　連那迷霧，說不定也只不過是他的護院。
　　為他看守門戶和清理汙穢的護院。
　　所以，那頭結丹期天魔，在被迷霧籠罩的剎那，就被殺死了！
　　然後連血肉和魂魄也被蒸發的幹幹凈凈。
　　這就是護院們的職責。
　　主人的領地，不能有半點汙穢！
　　必須要幹幹凈凈！
　　在這樣的強大存在面前，在他的可怕領地裏。
　　小蠻明白，她即使將自己的血肉和神魂，也全部押上，恐怕也抵不上他在這裏的任何壹件器物的皮毛。
　　所以……
　　小蠻想到這裏，醒悟過來。
　　“他為什麽會準許我來這裏呢？”小蠻想到了關鍵。
　　這樣強大的古老仙神，可與燭龍相提並論的古老存在。
　　他若不願意，沒有人能見到他。
　　只有在他認可的情況下，外人才可能見到他並且接觸他。
　　不然，即使偶然闖入這片迷霧，也必定會被迷霧所清理。
　　就像那頭結丹期的天魔，連半點灰燼也沒有留下來，就被蒸發殆盡。
　　所以，小蠻明白了。
　　他或許是需要假自己的手，去做某件事情。
　　也或許是純粹看自己順眼，就想見自己壹面，再給壹個機會。
　　而無論是哪壹種可能，都說明了她是可以付的出他想要的代價的。
　　想到這裏，小蠻就激動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閣下，您這裏有劍經嗎？”
　　小蠻明白，這位古老的仙神手中，恐怕有著數不清的，她無法想象和認知的古老劍典。
　　說不定，還有著連仙神也不敢想象的強大劍經。
　　但，關鍵在於，他會不會願意將這些古老的強大秘典，出售給她？
　　所以，在問出了這個問題後，小蠻緊張起來。
　　她既害怕被拒絕，也害怕被答允。
　　靈平安聽著小滾……嗯，小姑娘的話，他立刻笑了起來：“劍經？”
　　“劍經好啊……”
　　他高興無比，開心極了！
　　他這裏正好有許多很久都沒有賣出去的古武之書。
　　乃是他念大學的時候，戳破了那位所謂的古武宗師的畫皮後，因為好奇而從市面上購入，打算研究後，作為新書素材的古武秘籍。
　　嗯……
　　基本上都是些玄乎的很的東西。
　　靈平安看過壹些，總感覺這些所謂的古武，大抵就和忽悠差不多。
　　什麽氣啊，神啊……
　　亂七八糟的。
　　還要求什麽晨昏定省啊，子午之時修煉啊。
　　壹看就知道，這就是忽悠不懂科學的人的東西。
　　但……
　　妳還別說，拿去寫小說，真的是很不錯！
　　靈平安就是靠著這些素材，寫了壹本《古武傳人在都市》，訂閱還可以，起碼解決了他當年讀書時打遊戲的網費和生活開銷。
　　真的是棒棒噠！
　　於是，他站起來，對這位小姑娘說道：“客人，您稍等……”
　　便開開心心的走向書架。
　　……
　　小蠻看著那位怪人，壹副非常高興的模樣，站起來，走向了書店的裏面，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終於註意到了，這個書店的裏層，壹個黑暗深邃，寂靜無比的深淵空洞。
　　這空洞比天傾後，蒼穹的那個巨大破洞還要恐怖與深邃。
　　瀝青壹樣粘稠的液體，緩緩的圍繞著那個深邃深淵流動。
　　隱隱中有些可怕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壹雙又壹雙，瘋狂而邪惡，充滿了扭曲與絕望的猩紅眼瞳，在那深淵的深處，次第的睜開又閉合著。
　　小蠻只是看了壹眼，就再不敢看。
　　她連忙回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前面。
　　屁股下的天魔皮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那是還沒有死透的天魔神魂，在感覺到了同源的生靈神魂後，在不安的蠕動。
　　但是……
　　喵嗚！
　　壹聲輕輕的貓叫，讓那天魔神魂如同聽到了天敵聲音的老鼠壹樣，立刻安分下來。
　　“謝謝！”小蠻連忙對著那只小貓表示感謝。
　　對方卻並沒有理會她，只是重新的蜷縮起身體，在那奇怪的椅子旁睡下去。
　　小蠻看著，她再次道謝：“真的謝謝您……”
　　喵嗚！
　　這次，小貓沒有再高傲了。
　　它輕輕叫著，似乎在說：我不是在幫妳，我只是不願主人的客人受到騷擾……
　　小蠻感受著叫聲中的意味，她端起茶杯，再次喝了壹口。
　　氤氳的靈氣，混著香甜的茶水，沁入神魂，讓她的心緒鎮定了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