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臘月29

　　“哆、哆、哆……”
　　清和坐在桌子最邊角，默默看著幾人忙碌，彎鉤壹樣的爪子壹下下的輕敲著桌面，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哆哆輕響，節奏仿佛在訴說他的無聊。
　　桌上又再鋪上了壹層木板。
　　槐序自稱有多年的觀看別人做饢的經驗，於是興沖沖的，自告奮勇要揉面。
　　鄭芷藍在邊上指導他。
　　妳還別說，這老妖怪下苦力還真是壹把好手，很快將面團揉成三光狀態，即手上幹凈，盆裏也沒有殘留的面粉，面團表面也光滑的狀態。
　　“好了。”清和在邊上說。
　　鄭芷藍湊近看了看，又伸出食指，用指尖輕輕摁了摁面團，這才點頭，去取了保鮮膜，在盆上覆蓋壹層並借清和的爪子壹劃拉。於是在包餃子的過程中，清和也出力了。
　　“真方便。”周離說。
　　“我準備包三種，白菜豬肉、香菇豬肉和韭菜雞蛋，妳們還有喜歡吃的嗎？”鄭芷藍問，“我看看我這裏有沒有材料。”
　　“沒了。”
　　“沒了。”
　　“有沒有牛羊肉的？”槐序說道，“或者蝦仁，我有次去逛超市還看見有蟹黃的，好貴哦。”
　　“沒有蝦仁和蟹黃，也沒有剁好的牛羊肉，明天再弄行嗎？”鄭芷藍弱弱的問。
　　“別理他。”周離說，“他有毛病。”
　　“略略略~~”
　　“……”
　　兩千歲的老妖怪了，還這麽幼稚，真讓人作嘔。
　　周離想了想，突然問：“韭菜雞蛋是不是要先把雞蛋攤好？”
　　“是。”
　　“那我來燒火。”
　　“好。”
　　肉早剁好了，也就雞蛋需要攤開切碎，但也不費時間。等準備好餡料，面也醒好了，鄭芷藍圍上圍裙走到堂屋，開始搟餃子皮。
　　她動作熟稔，幾乎不用眼，光憑感覺就能將餃子皮搟得渾圓，邊緣薄中間厚。
　　周離、楠哥和槐序就負責包。
　　屋外寒風吹雪，屋內燈光人影。
　　老妖怪動作很快，包出來的餃子像是機器做的壹樣，楠哥有豐富的包餃子、抄手經驗。周離在家其實也是包過餃子的，還包得不錯，可今天反倒成了最菜的壹個。
　　那又怎樣……周離早習慣了。
　　“這兩天疫情有點嚴重啊，小鄭這倒是安全。”楠哥抽空說，“我把車停景區停車場的，明天我讓我爸來景區接我，我就不開車走了，妳把車開回去吧，別坐大巴了。”
　　“哦。”
　　“妳也盡量少下山……”楠哥又對鄭芷藍說。
　　“我聽了新聞的。”
　　屋內的談話聲斷斷續續的響著，屋外時不時傳來壹聲響徹雲霄的怒吼。
　　偶爾還有馬的嘶鳴。
　　馬廄是用屋後的壹棟小房子改的，和牛棚是同壹棟，離小院有段距離，可以隔味。
　　包完餃子，鄭芷藍又給周離和楠哥收拾了房間，不知不覺居然也十點了。再洗漱壹番，差不多就到了周離以前的睡覺時間，當然他現在睡得也挺晚的。
　　可這裏網絡差，也只能上床睡覺。
　　隱隱聽槐序連著抱怨了幾句信號差，又說什麽無限亂鬥，然後是翻包的聲音，周離猜他應該是在找自己的身份證，隨即篷的壹聲。
　　……沒救了。
　　臘月29，清早。
　　周離精神滿滿的下樓，同時活動著筋骨，感覺從壹睜開眼睛就是滿狀態。
　　樓下隱隱傳來有人刷牙的聲音——
　　“咕嚕咕嚕~~”
　　“吐！”
　　然後是牙刷攪動塑料杯的聲音。
　　周離走到樓下，剛好看見楠哥壹邊甩著牙刷杯的水壹邊往裏走，他有些驚訝。
　　“妳起這麽早？”
　　“咋？”
　　“沒……”
　　“不給楠哥說早安？”楠哥擦著嘴角。
　　“楠哥早安。”周離老老實實的說，然後又問，“昨晚睡得這麽樣？”
　　“超好，這裏好安靜，我每次回老家也是，晚上睡得超好。”楠哥說道，“我還做了夢呢。”
　　“做了什麽夢？”
　　“夢見和尚被土匪打死了，我帶著部隊去剿匪，結果天上飛過壹只好大好大的動物，畫風有點像西方傳說的飛天蜥蜴，但又不像。”楠哥手舞足蹈的形容著。
　　“這樣啊……”
　　“快去洗臉刷牙，要不要杯子？新的，但是我剛用過。”
　　“我用碗就行了。”
　　“去去去……”
　　周離舀了壹碗水走出來，也蹲在院子前邊，就是楠哥剛蹲的位置，地上還有著白沫。
　　他平常刷牙都很仔細很認真的，今天有些敷衍，因為他剛舀水的時候看見鄭芷藍已經在鍋裏摻滿水準備煮餃子了，現在坐在竈前的是清和。
　　兩分鐘後，周離成功將清和換了下來。
　　美好的清晨從燒火開始。
　　煮好餃子，鄭芷藍給楠哥、周離和槐序壹人盛了壹大碗，然後耐心的給清和挑香菇的。三人則端著碗走到了院壩裏，壹邊踱著步壹邊吃。
　　早晨空氣清冷，碗冒著熱氣。
　　碗底燙手。
　　遠處山谷中雲海翻騰，頭頂看得到藍天，陽光斜斜的照過來，打在臉上也沒有溫度。
　　“今天是個好天氣。”楠哥說。
　　“嗯。”
　　“這也是個好地方。”
　　“我們等下去轉山吧。”周離說。
　　“好，我要騎馬。”
　　“妳有多重？”
　　“什麽？”
　　“妳有多重？”
　　“妳問這個幹什麽？”楠哥皺起了眉。
　　“問問。”
　　“壹百多斤。”
　　“哦。”
　　“怎麽啦？”
　　“沒……”
　　楠哥長得高，身材好體脂低，她是有肌肉的，的確要比同身高同體型的女生壓秤壹些。周離也不再繼續追問到底是壹百多多少，那有點危險。
　　西南馬體型小，長途可馱運六十到七十公斤，可以騎壹個成年人，短途可載重壹百公斤。
　　周離和楠哥加起來顯然遠超過了壹百公斤。
　　倒是楠哥可以和鄭芷藍……恐怕也不行，壹來這邊爬坡上坎的，二來鄭芷藍看著輕，實則背負著價值至少上百萬的黃金。
　　吃完早飯，三人兩妖出去轉山。
　　小山村背後的這座山很高，天氣好還能看見頂，壹有雲霧便只能看見半山腰，很難爬。而且惡神很喜歡呆在山頂，他老人家脾氣可不太好。
　　周邊的山倒是好爬，只是久無人跡，原先的小路早已被雜草覆蓋，又被羊踩得稀爛。
　　“妳羊都往這邊放？”楠哥問。
　　“嗯。”鄭芷藍輕輕點頭，給她解釋，“這邊山坡陡，我嫌懶得爬，就沒有用來種地。但是我買了牧草的種子灑在地裏。”
　　“這是苜蓿吧？”
　　“有苜蓿，蒲公英，還有我從山下買的牧草，我忘了叫什麽了，長得很快，羊愛吃。”
　　“莊稼種哪呢？”
　　“對面。”
　　“有點遠哦，不過是平的。”楠哥踮起腳伸長脖子遠眺，但只看得見雲霧，“也向陽。”
　　“那邊土也好，以前是村裏人用來種菜的，每家每戶只在那邊分得到壹塊地。”鄭芷藍說，“不過現在也沒有人要了。”
　　“都是妳的了。”
　　“對。”
　　“比地主地都寬！”楠哥也是農村出生農村長大了，她嘖嘖咂舌，“妳這叫山大王……誒妳應該再養壹兩頭奶牛的，可以喝牛奶。”
　　“好主意”
　　不知不覺爬上了小坡的頂上，楠哥朝著山谷中積蓄的雲海大聲呼喊，又對著羊喊，還有恃無恐的挑釁正在工作中的狗子們，或者摸出手機到處拍照。
　　周離默默看向鄭芷藍，傳遞眼神。
　　鄭芷藍只笑不說話。
　　中午煮了火鍋，下午去山谷對面、雲海深處烤了肉吃，楠哥接到了她爸爸的電話。
　　“我要走了。”楠哥對鄭芷藍說，“明年我們早點回來，妳來我家吃年飯，我爸爸是廚師，他的手藝雖然沒學到家，但還是比較紮實的，給妳嘗嘗。”
　　“嗯。”
　　“我說真的。”楠哥摟著鄭芷藍的肩膀往回走，她比鄭芷藍高不少，摟得倒順手。
　　“嗯。”鄭芷藍還是點頭。
　　“那就說定了，我回去了，妳們好好玩。”楠哥說道。
　　“我送妳。”鄭芷藍說。
　　“不用了，妳懶得走，叫周離送我就行，我騎馬下山他騎馬回來哈哈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