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五章、狹路相逢

　　這日我正在軍帳之中與顧大娘商量軍務大事，白斧在幾個親兵的扶持下，突然闖了進來，撲跪在我面前道：“大哥，妳要給我報仇啊。”
　　白斧臉色蒼白，左臂上竟然插著根白羽長箭！
　　“怎麽回事？”我猛地站起來，難到有大軍來攻麽？
　　“大哥，軍中已經好幾天不知肉味了。今日我帶了幾十個弟兄想上山去打些野味，沒想到好不容易打了只野鹿。突然冒出三個年輕人，楞是說鹿是他們打到的。壹言不合，便打了起來。”白斧哆嗦著嘴唇道。
　　我伸手就點他穴道，傷勢不重，箭上無毒，休養兩天就好了，“不要告訴我妳們幾十個人連三個人都對付不了哦！”我親自教的兵，武功早比以前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那兩套由我親自傳授的刀法槍法，軍中人人都學了。對白斧我更是照顧有加，只是他資質稍差，性子臊，內功久習不會，但外功倒是不弱的。以他現在的武功，不知比以前高出多少倍了。
　　白斧臉壹紅，道：“哪裏，他們哪裏打得過我們。當下騎上馬就要逃了。”
　　“那妳又是怎麽受的傷？”
　　白斧又羞又怒，道：“那三個兔崽子，武功不怎麽樣，可箭法如神。我們幾十號騎馬追他們，沒想到他們回身放箭，不但射傷了我，還射殺了十幾名弟兄。我受點傷不要緊，只是那跟著我的十幾個弟兄死得可冤了，大哥，妳要幫我報仇啊。”
　　我聽了便怒：“竟有這等人？妳可看清他們衣著，是什麽人？”
　　“好像是官軍服飾！”
　　“這壹定是官軍的射雕手！”立在壹旁久不言語的顧大娘突然插嘴道。
　　“管他娘的什麽射雕手，走，妳們幾個快帶我去。老子非把他們砍了不可，敢傷我大將！”我怒氣沖沖，打狗還得看主人面呢，手下大將被幾個小兵傷了，我顏面何存？
　　“白斧妳先下去找軍醫來看看，沒什麽大傷。大哥我這就給妳報仇去。傳我令下去，三軍戒備，有事只須傳報白史二位將軍決定！”
　　當下穿戴整齊，特意背上壹張鐵胎弓，著原先壹幹和白斧壹塊打獵的士兵，帶我就去追那三個射雕手。
　　“哎，小正，妳等等！”顧大娘大急，阻我不及，連“將軍”那忘了稱。
　　“唉，怎麽還是這個急性子？”顧大娘急急整裝，騎上自己的棗紅馬追著我的屁股而來。
　　她縱馬來到我身邊。
　　我不滿道：“妳怎麽來了？軍中還有那麽多事要妳處理呢。”
　　“妳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顧大娘越來越隨便，當著手下的面竟敢這麽跟我說話。都怪我寵壞了她，誰叫她在床上是那麽的放蕩呢？想想我徐正氣閱女無數，以顧大娘的性能力來說，只怕只有悶了幾百年的武則天能與她相比了。
　　“妳是三軍元帥，做事怎麽還這麽沖動？”顧大娘埋怨道。
　　“怎麽了？難道白斧受傷，我能有仇不報？”
　　“哎，妳也不想想。這射雕手乃是官軍中箭法最高超之輩，壹軍之中也不滿百人。官軍的射雕手都來了，官軍還會遠麽？”顧大娘當了十幾年的山賊，遇上過多少回來剿匪的官軍，對官軍中的兵力自然知道不少。
　　咦，這我倒沒想到。看來官軍已經離我軍不遠，但事已至此，更待何言。“駕——”我壹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兒奔得很歡了。
　　“哎，妳怎麽就聽不進去呢？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啊。”
　　我轉頭對顧大娘道：“已經出來了，還有什麽好說的？難道妳要我現在掉馬回頭，置之度外？”
　　顧大娘也知道這不可能，若果真如此，必然會令手下將領寒心，但又怕我中了埋伏。
　　我給她壹個微笑道：“安啦，妳相公我武功蓋世，便是千軍萬馬來了又如何？”
　　顧大娘白我壹眼，“自大狂！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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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追了不多時，前頭路上出現三個騎士，身穿官兵軍服，各背長弓正悠閑地邊騎邊大聲談笑。見到我們突然從後追來，慌慌張張駕馬就逃。
　　我壹騎當先，大喝壹聲道：“殺了人就想逃？哪有這麽容易，留下命來！”聲若洪鐘，三人如受驚了的兔子，張弓搭箭。箭法奇準，隔著幾百步竟然能對準我面門。我頭壹偏，啊——，壹聲慘叫傳來，竟射中我身後壹名親兵胸口。
　　那親兵跌下馬來，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眼見是活不成了。我大怒，縱馬張弓搭箭，直可射那落在最後壹個人時，他已經翻身落馬！
　　“呼，想不到幾個月沒動手了，手還沒生！”顧大娘壹臉輕松。
　　“想不到我娘子還有這手好箭法！”我吃驚地看著她。
　　“那當然，妳當我十幾年的首領是白做的啊？”顧大娘不理會我那傻樣，縱馬就追。
　　我心中不服，不就是射個箭麽？拉弓，放——，誰不會？
　　我射出的那支箭力道是不小，準頭就甭提了，連敵人的馬屁股也沒摸到。眾兵看了，都看著好笑，可畢竟我是大將軍，哪有人敢笑我？只好苦了自己，壹個個憋著像尿急的樣子。
　　我老臉難得壹紅，顧大娘笑著說：“沒關系，誰第壹次射箭就很準的？”
　　她擡手又是壹箭，又壹個敵人落下馬來，被我們追上。眾親兵因他射死了自己兄弟，怒刀相向毫不留情，那人被亂刀砍死。
　　最後的那壹個射雕手見自己眨眼間死了兩個兄弟，知道遇上了射箭高手，壹張弓使得“崩崩”作響，不時回身放冷箭。但我和顧大娘兩騎在前，將他的箭壹壹擋下，連馬都射不到。
　　這邊我是頻拉弓，難得有這麽好的活靶子，又有顧大娘這個射箭高手在壹旁指點。放出去的箭離敵騎是越來越近。
　　那射雕手膽顫心驚，縱馬狂奔，見自己射出去的箭，沒壹個有著落，最後幹脆專心狂奔，頭也不回。
　　“著！”我大喝壹聲，前頭壹聲慘叫，已經射中那射雕手的左肩。
　　眾親兵歡呼壹聲，已經是把那敵人當猴來耍了。
　　我正要向顧大娘吹來句，那射雕手已經轉過壹個彎口消失不見。
　　“想逃？哪裏走！”
　　我追上去，看也不看別的，張弓搭箭，壹箭就射死了那人。前方突然出現壹隊騎兵，怕不有好幾千人，正緩緩行來。我大叫壹聲，“不好，有敵人！”
　　顧大娘等人急急勒住馬韁，有些親兵眼見前面不遠處竟有這麽多敵兵，大為驚恐，就想回馬飛奔逃跑，大叫不妙，“將軍，咱們快撤吧。”
　　我正在喊撤，顧大娘已經搶先壹步道：“等等！通通給我原地停下！”
　　“大娘，妳幹什麽？沒看到這麽多敵人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壹個人是不怕，但手底下這些士兵難免會送了性命！
　　“小正，我們已經離開大軍幾十裏了，現在這形勢，若僅憑我們這不到壹百名騎兵逃走跑，只怕官軍就要來追擊射殺，萬萬不可能會有生還的道理的。現在我們停下不走，敵定壹定以我們是大軍來誘敵的，必定不敢攻擊我們！”
　　我略壹思索，顧大娘這話很有道理，當下下令：“前進！”
　　騎兵們也都聽清了顧大娘剛才壹句話，心下都想，死馬當活馬醫了，反正是死，何不拼上壹拼，賭上壹賭。於是向前進發，離官軍約三裏的地方停了下來。
　　官軍壹方早看到自己的射雕手才出現就突然被壹箭射死，彎道處突然闖出百來名騎兵。看軍裝樣式，不知是哪方軍隊，但顯然是敵非友，不然也不會射死己方的射雕手了。
　　為首壹將正要揮軍來攻，亂馬踏死這群人。邊上壹將勸道：“將軍且慢，妳看這群人，不足百人。見到我們不逃反進，恐是誘敵之騎兵，絕對有詐，還請將軍三思而後行！”
　　為首那將壹聽，再看那些遠在三裏之外的敵軍，果然壹點不亂，當即下令全軍戒備，擺開陣勢，按兵不動，靜待其觀。
　　顧大娘看到敵軍的部署高興道：“他們中計了。”
　　“不錯，不過咱們這樣子還不行。傳令下去，全體下馬解鞍！”我對傳令兵道。
　　傳令兵不解，說：“敵人那麽多，離得又這麽近，如果真有了緊急情況那怎麽辦？”
　　“敵人現在不敢妄動，是靜觀其變，已經中計。如果我們現在都解下馬鞍，表示不逃，這樣就能使他們更堅定地相信我們是誘敵之兵，更不敢妄動了！”
　　傳令兵聽我壹說，忙把令傳下，騎兵們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個個解下馬鞍，立在馬旁，更有些刺兒頭，膽子大的竟然躺在馬腳邊，舒服地享受著這正午暖洋洋的陽光。
　　顧大娘佩服地說：“壹點就透，舉壹反三。小正，看不出來，妳還挺行的嘛。”
　　“那是，妳也不看看我是誰！”
　　顧大娘看著我那幅欠扁的得意樣，心裏就抓狂，狠狠地白了我壹眼。
　　此得叢林密布，群山環繞，官軍摸不清狀況，壹直不敢輕舉妄動。官兵首領是個急性子，有些不耐煩，指著壹個騎白馬的小將道：“去，妳去給我試探試探。”
　　那騎白馬的壹直奔近我們五百步內，剛要開口喊話，便被壹箭從嘴中貫穿到腦後，翻下馬來就斷了氣。我的騎兵們歡呼壹聲，氣得敵軍那大將臉色發白。
　　開玩笑，我練箭正練至興頭上，送個活靶子給我，我能輕易放過麽？
　　官軍首領長了張白臉，給我這壹箭嚇得不輕，問邊上那個頗有計謀的黃臉大將道：“那射箭的是誰？怎麽長這麽高的個？箭法如神，怎麽沒聽說過？”
　　黃臉大將回道：“將軍，小將也不知。不過……”
　　白臉大將不奈道：“不過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黃臉大將若有所思道：“將軍，妳可聽說最近這壹帶平空冒出來的徐家軍麽？”
　　白臉大將大吃壹驚，道：“莫非那射箭的人就是天下第壹高手徐正氣？”
　　黃臉大將點點頭，道：“將軍，我看錯不了。江湖傳聞徐正氣身高九尺，又拉起了壹支山賊的人馬，占山為王，就在這壹帶活動！”
　　白臉大將臉色更白，這天下第壹高手的名頭果然非同凡響，自己的手下遠在百步之外，也躲不過他壹箭之威。
　　黃臉將是個見風使駝的主，看著自己上司變了臉色，提議道：“將軍，據探馬回報前方是壹山谷。很顯然那徐正氣是想引誘我們上勾，妄想將我等壹網打盡。依下官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黃臉將這壹說正說到了白臉大將心裏去了，當下官軍急流勇退，撤得幹幹凈凈，壹個不剩，不壹會兒就逃出了視線之內。
　　騎兵見敵軍退了，歡聲雷動，回到營中，壹個個身邊圍起不少人，在那裏大吹大擂！
　　回到營帳，夏皇後聽說事情經過後，將我狠訓了壹頓。無非什麽“沖動壞事”“心浮氣燥”之類的，我看在她不過是女流之輩，不想和她壹般見識。到時白斧對我感激涕零，從此死心踏地跟著我。
　　經此壹役之後，經幾十個騎兵們壹鼓吹。眾將兵都知道自己跟的是個有情有義的好頭領，軍心大振，空前團結！
　　探子來報，官軍已經抵達安州城外壹百裏處。眼下官軍正四處派出小股騎兵，清掃道路，想來中午我們碰到的便是這麽壹支騎兵部隊了。
　　夏皇後道：“既然官軍已經來到安州了，徐將軍，依哀家所見，妳不如率兵投奔江大將軍吧？”
　　“此事且先不提也罷，我看娘娘不如先休書壹封，送給江將軍。還請娘娘將事情交待清楚，否則將我當成反賊那可大大的不妙。”
　　夏皇後道：“也好。”當即寫了滿滿三張大張，著小兵送至百裏外的官軍大寨。我暗中又休書壹封，著人送給江如水。
　　這樣兩方都不得罪，想必他們大戰在即也不會理會我這支小股部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