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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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要強求。   這是壹個長生果的故事。   三千世界,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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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拙於劍者

擇天記 by 貓膩

2018-9-17 15:46

  在那草草數筆間,關白看到了周自橫孤舟壹劍天外來,氣勢果然磅礴。
  但他更能夠清晰地看到陳長生的那壹劍。
  那壹劍就是壹字。
  就是壹字。
  仿佛大堤,仿佛鐵鏈,仿佛崖石,仿佛橫劍自刎。
  關白的胸口隱隱作痛。
  如果師弟能夠明白這壹劍的道理,萬事取直,那麽怎麽會有現在這個下場?
  他看著面露困惑之色的同窗們,說道:“這壹劍,陳長生至少練了壹萬次。”
  天道院的學生們不解,問道:“這就夠了?”
  “據我所知,陳長生習劍至今不過壹年時間,這麽短的時間裏,他把如此簡單的壹劍,便練了萬次。”
  關白面無表情說道:“如此拙於劍之人,既然答應與周自橫論劍,周自橫的劍,又哪裏有勝的可能?”
  說完這句話,他搖了搖頭,起身向室外走去。
  天道院裏風景如畫,無論怎麽走,都是風景,比如迎面的那片湖山。
  湖畔站著壹個身影很落寞的中年人。
  他便是天道院的院長,莊換羽的父親。
  他轉過身來,對關白說道:“妳對陳長生的評價很高。”
  關白說道:“既然註定會是對手,所以評價更應該冷靜客觀。”
  莊院長看著他說道:“如果讓妳知道陳長生學那壹劍最多不過三十天的時間,妳對他的評價會不會更高些?”
  聽著這話,關白沈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我不管您怎麽想,換羽終究是我的師弟,我總要替他做些事情。”
  莊院長嘆道:“看來煮石大會妳是壹定要參加了。”
  關白說道:“是的,因為我想知道,再給陳長生三百天的時間,他的這壹劍能夠到什麽程度。”
  ……
  ……
  國教學院門口,周自橫的劍挾著滿天風雨而來,氣勢逼人。如果不是離宮教士昨夜便提前布置好了陣法,只怕外圍觀戰的人群,都會被他的劍勢所震傷。
  正如關白通過那張草圖看到的壹樣,陳長生只出了壹劍。
  當然,不可能真正就只有壹劍,這裏的壹劍指的是他把那壹招劍法不停地重復使用,從周自橫的劍挾風雨而來,再到狂風巨浪之勢已成,他始終都是用那壹劍。
  在關白眼中,他是個拙於劍之人,那麽他用的劍自然也有些拙。
  正是蘇離當初教他的第三劍。
  這壹劍有個很蠢的名字:笨劍。
  這壹劍看上去也很笨,有時候像是挑擔,有時候像是牽馬,有時候像是準備自刎,總之,就是不像出劍。
  劍鋒從不向外,劍身始終平直,就在他的身前。
  這看似簡單的壹劍,實際上很不簡單,因為就連蘇離都沒有練成,事實上,陳長生是第壹個學會笨劍的人。
  要練成這壹劍,什麽都不需要,天賦、悟性,都不需要,只需要不斷地練習,笨拙地重復,以及堅定地相信自己能夠做到。
  周自橫的劍真的很強大,劍勢如海浪壹般,不停地拍打而至,卻無論如何,過不了這壹劍。
  陳長生手裏的劍,變成了被巨舟拉直的鐵鏈,變成了倔強的楊樹。
  周自橫的劍如孤舟而至,便被攔住。
  周自橫的劍如風雨而至,還被攔住。
  周自橫的劍招無論再如何精妙,卻始終無法突破陳長生的防禦,劍鋒無數次地刺在陳長生的劍身上,激射出無數火花。
  兩劍相遇,放射無限光華,絕大多數觀戰的民眾都被刺得遮住了眼睛,震撼想著,周自橫果然不愧是聚星境強者,劍出如風,只是瞬間,便把陳長生壓迫的節節敗退。
  普通人看不懂場間的局勢,自然有看得懂的人。
  就在陳長生出劍的那壹瞬間,涼棚裏驟然響起壹陣驚呼,那位來自天機閣的畫師在畫第二幅畫的時候,筆尖竟開始顫抖起來!
  百花巷裏的那間茶樓上,薛醒川坐在窗畔,看著那片熾亮無比的劍光,默然想著弟弟的來信,心想此子的劍法居然又進步了。
  劍光令人無法直視,仿佛無數道閃電。
  其間伴著無數聲雷鳴。
  轟隆般的劍擊聲,在下壹刻,驟然停止。
  周自橫收劍,看著已經退到院門之前的陳長生,心情有些莫名駭異。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陳長生居然能夠防住自己這麽多記劍!
  要知道,他的風雨孤舟劍,首重氣勢,最是霸道無雙,更不要說他是聚星境,而陳長生只是通幽境!
  就算陳長生的劍法精妙無雙,但以他的境界修為,憑什麽能夠硬接自己這麽多劍,還沒有被震傷,甚至就連握著劍的手都沒有顫抖!
  下壹刻,他眼神裏的震驚便被狠厲所取代,有些受損的信心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因為陳長生退了。
  他沒有讓周自橫的風雨孤舟劍落在自己的身上,但他也沒有辦法站住腳步。
  他畢竟只是通幽境,哪怕浴過龍血,擁有堪比聚星境的身體強度與力量,終究有無法彌補的差距。
  尤其是他的經脈斷裂,能夠輸出的真元數量不要說與周自橫相比,就連與同境界的修行者相比,都遠遠不足。
  周自橫回憶先前戰鬥裏的細節,通過每次兩劍相交時,劍身傳回來的震動,確認了這個事實。
  茶樓裏的薛醒川,涼棚下的某些大人物,同樣都把這個事實看得很清楚。
  陳長生的劍法確實很精妙,他的力量更是強的匪夷所思,但他的真元數量不夠。
  他的真元數量不足夠支撐這種層次的戰鬥。
  這些人的境界並比關白弱,甚至像薛醒川這樣的人物,更是遠勝關白,但他們畢竟不是劍道中人。
  他們無法從陳長生的劍法裏看懂他的自信。
  周自橫是劍道中人,但卻是局中人,所以他也沒有看懂。
  他以為自己看穿了陳長生的弱點,於是信心重生。
  他看著陳長生,唇角露出壹抹嘲諷的微笑,準備說幾句話。
  陳長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壹劍刺了過去。
  這時候的國教學院門口很安靜,仿佛是黎明前,又像是暴風雨前。
  在這種時候,往往都會有壹聲鳥鳴,或是燕子低空飛過,然後晨光來臨,暴雨傾盆。
  這是壹種節奏。
  陳長生的這壹劍,很簡單地打破了這種節奏。
  無論是周自橫,還是觀戰的民眾,都因為節奏被打破而感覺非常不舒服。
  晨光來得太快,暴雨忽然落下。
  太突然了。
  涼棚下驟然響起桌椅倒下的聲音。
  茶樓裏薛醒川霍然起身,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在戰鬥裏,打破對方的節奏是很常見的事情。
  問題在於,很少有人能夠做得像陳長生這樣自然。
  令他們震撼的真實原因便在於此,因為這極有可能表明,這場戰鬥的節奏……其實壹直都處在陳長生的掌握之中。
  聚星境與通幽境之間的差距非常大,在這樣的戰鬥裏,後者可以苦戰、血戰,可以天賦暴發,甚至像王破當年那樣,於戰鬥裏奇跡般的破境,但身處弱勢的壹方,居然從始至終都掌握著整場戰鬥的節奏,完全以強者的心態面對自己的對手,這是何等樣的自信!
  他憑什麽這般自信!
  涼棚裏的有些人看懂了,所以他們震驚無比地丟掉了手裏的茶杯,踢翻了面前的桌椅。
  茶樓裏的薛醒川也看懂了,所以他霍然起身,震撼的無法言語。
  陳長生的自信就在於他的劍。
  他的這壹劍。
  他向周自橫出的第壹劍。
  這壹劍妙到天成。
  這壹劍避無可避。
  這壹劍已經算死了周自橫的所有退路。
  ……
  ……
  當陳長生出劍的那壹瞬間,如果周自橫以最快的速度後退,或者他還能有壹線機會,但他沒有。
  因為他是聚星境,陳長生只是通幽境,他代表宗祀所挑戰國教學院,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以強淩弱,很瞧不起他,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被陳長生壹劍逼退,他會更丟臉。當然,他知道陳長生的這壹劍肯定很強,無論是傳聞中他是教宗大人的晚輩,還是說他與那位劍道大師同行多日,這壹劍必然不簡單,所以他也沒有選擇硬接,而是準備避。
  然而他震驚地發現,陳長生的這壹劍竟給自己壹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這究竟是什麽劍?
  便在最危險的時刻,周自橫終於放棄了所有的執念,回歸了劍者的本心,壹聲清嘯,長劍破空而起,於身前連斬數道。
  壹道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屏障,隨著他的劍勢而生,把他與陳長生隔絕開來。
  在那道屏障上,隱隱流淌著美麗的星光,那些星光來自他的劍,源頭卻是更高遠的地方——天空。
  這便是聚星境強者最強大的手段,也正是聚星境之所以稱為聚星境的道理。
  聚星境強者,能夠將真元強行轉回星光,仿佛命星入體,自成領域,是為星域。星域自成世界,其間星輝源源不絕,近乎完美,可以說是堅不可摧,只能憑借更高的境界、或者更強大的真元碾壓。
  坐照境的修道天才越境戰勝通幽境還有壹線可能,比如像落落的血脈天賦極其霸道,在坐照境便能橫招普通的通幽初境。但通幽境想要戰勝聚星境,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因為有星域的存在。
  不到萬不得已,周自橫絕對不想動用星域,因為那會顯得太難看。
  但這時候他不得不用,因為陳長生的劍實在是太可怕了。
  國教學院門前,星光輝映,仿佛要與日爭輝。
  人群裏響起壹片驚呼,隱約能聽到辱罵的聲音。
  涼棚裏,有人重新坐下,尤其是那些支持天海家的大人物,更是露出了微笑。
  薛醒川卻沒有坐下,依然看著場間。
  星域裏,周自橫的臉色很難看,就算今天這壹場戰鬥他勝了,也勝得太難看。
  不過,勝利總比失敗更好。
  隔著淡淡的星輝,看著陳長生的劍,他很想告訴對方,雖然妳不可能戰勝我,但妳能逼得我布出星域,也值得驕傲了。
  ——這句話不錯,有些前輩高人的風範。
  周自橫這樣想著,準備稍後待陳長生的劍被星域擋住,自己出劍輕易獲勝之後,就當著眾人的面這般說。
  然後,他聽到了噗哧壹聲輕響。
  這是什麽聲音?
  那是劍刺進身體的聲音。
  那是陳長生的劍刺進他身體的聲音。
  陳長生的劍,毫無停滯地刺破了他的星域,刺進了他的胸口!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在心裏不可思議地震驚狂喊道:“這怎麽可能!”
  涼棚裏響起數聲震驚的喊聲:“這是怎麽回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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