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南荒第壹

　　“重新介紹壹下，我名為‘諸葛無為’，他們都稱呼我‘無’，妳也可以。
　　古硯，名為‘諸葛古硯’，是我的兒子。”
　　“這……”
　　周衍想到這壹個字‘無’的名字，心中不由壹驚，因為他想到了‘堯’，這個名字，同樣是壹個字。
　　但很快，他便又釋然了。
　　他終於知道，他父親為什麽壹直有機緣了，因為如果不是天機壹脈暗中守護，他父親，根本活不下來。
　　有離蒼生這等人物盯著，周忘塵怎麽可能安然的活著？怎麽還會有機緣獲得太上忘情劍道？
　　現在，壹切都找到了答案。
　　可是，周衍恨，又不恨。
　　天機壹族有如此手段，卻又任由他父親受苦，這種手段，未免有些太殘忍。
　　但不得不說，殘忍的手段，更適合這個世界。
　　沒有天機壹脈，就沒有如今的周衍。但如果不是天機壹脈，周衍相信，自己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恨嗎？我看著風淩清陷入虛空亂流，卻沒有出手。因為如果不這樣，妳不會更加渴求力量。”
　　“不僅如此，為了讓妳成長起來，我甚至會派人去殺死妳的任何親人，朋友。”
　　諸葛無為再次給出了很沈重的答案。
　　“妳恨我、怨我，但這是我欠妳的。我代替我兒子，欠妳的。”
　　“我不在乎妳恨我。”
　　“可惜，我沒有能殺死姜雨凝，但那個屏兒，如今只怕也沒有什麽希望活著了。”
　　“那個古曦，她進入了雷炎破道山。她算是我的孫女。但我固然不舍殺她，卻會鎮壓她的記憶，將其情感剝奪掉。”
　　“聖女招親，我會讓天機壹脈的天才弟子去搶。妳有本事，就防著，或者自己搶下聖女。”
　　諸葛無為壹點點的說著。
　　他的語氣很慢，也沒有半點恨意。
　　但他的話，聽得人心發冷。
　　“妳……這是何必？難道，我自己不知，我需要強大？妳比我更加明白，我需要強大！”
　　周衍不想看諸葛無為的眼睛，因為那樣會死。
　　但他還是去看了。
　　那壹刻，他看到的是壹雙死魚般的眼睛，灰麻色的，沒有情感流動，也沒有光彩可言。
　　其中，也沒有世界生滅，也沒有時間交錯。
　　他，就像是壹個瞎子，因為他不想周衍看到他的眼睛。
　　“我孩兒堪破了生死，領悟了我的‘無為’之道。如今獲得了機緣，卻也與妳父子牽扯上了天地的因果。我這個當父親的，無能，所以只能全力去培養妳。
　　而我培養的方式，很殘酷。因為這個殘酷的世界裏，男人可以冠絕天下，卻制服不了女人。
　　再強大的男人，也比不得聖女壹脈的絕頂聖女。
　　女人是禍水。
　　從來都是。
　　強大的男人，沒有壹個，不是因各種原因，死於女人之手。
　　我已經錯了壹次，因此導致了當初的帝氣劍體，慘死於天地之間。
　　那壹天，血水染紅了葬劍祖星，也染紅了我的眼睛。
　　這壹次，我絕對不會犯錯了。”
　　諸葛無為的聲音，太平淡，如古井無波。
　　但周衍聽得心中寒意直冒。
　　“如果是這樣，強大，又有什麽意思？強大了，卻失去了壹切。”
　　周衍深呼吸壹口氣，鎮定說道。
　　“失去了嗎？若從未得到，就談不上失去。”
　　諸葛無為平靜的說了壹句，隨後，他背負雙手，露出壹個蕭索的背影，道：“這是個虛體的世界，看到的，不壹定是真的；聽到的，也不壹定是真的。甚至，妳感應到的，都可能不是真的。
　　這句話，包括我現在和妳說的話，都是壹樣。
　　妳認為是真，那就是真。妳認為是假，那就是假……
　　九源輪回，也不會在短暫的幾年出現，這是壹個漫長的過程，這個過程，會讓這壹代的所有天才，最低成長到虛九的境界。
　　虛九之後，就要面對天道大劫、諸天雷劫加身，闖得過，才有新天地。
　　闖不過，就只能成為棄子。棄子的命運，妳無法想象，有多麽悲慘。
　　可妳現在，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更遑論是棄子了。
　　因為妳還沒有能凝聚劍魂。
　　凝聚劍魂，成長起來，才是真。其它，都沒妳想的那麽重要。”
　　諸葛無為意有所指的說道。
　　周衍沈默。
　　他不是傻瓜，他明白，諸葛無為的話裏，甚至包含了‘炎炎’。
　　諸葛無為其實是在說，炎炎沒有他周衍想的那麽重要。
　　只是……
　　如果真的都舍棄了壹切，人，還能稱為人嗎？
　　周衍有壹絲迷惑，但很快，他堅定了自己的道，堅定了自己的心。
　　他的心中，肯定了自己如今的道，不被諸葛無為的話，所影響。
　　“這些，我知道了，就行了。多謝諸葛宗主指點。”
　　周衍沈思著說道。
　　接著，他再次凝視著諸葛無為的背影，道：“現在，我想知道幾件事的答案。”
　　“我說過，妳想要的答案，不見得就是真實的答案。而我說出的，也不壹定就是未來會發生的。”
　　諸葛無為聲音平淡如水，沒有情緒蘊含其中。
　　“沒關系，我只求心安，妳將妳認為的答案告訴我就行了。”
　　周衍沒有忌諱什麽，直接說道。
　　“唉，看來妳的歷練還不夠。”諸葛無為嘆息了壹聲。
　　“不夠我也要問。第壹，古硯叔叔，如今恢復了記憶，不想見我了？還是去與彩菱合作，設計我？”
　　“有人想妳看到壹些東西，自然會讓妳看到。但那不壹定是真的。真真假假，妳需要自己去分辨。古硯恢復了記憶，在萬鬼劍冢苦修。他不會設計、陷害妳，就算是死，也不會。
　　那裏有壹人，名為‘萬鬼老祖’，與妳有些機緣。
　　那裏還有壹柄劍，是彩菱的虛體風淩清的冰雪雙劍其中壹柄主劍，妳取到的話，也會有極大的好處。”
　　“好，這件事，我信了。第二件事，風淩清死了嗎？她體內的孩子真是我的嗎？”
　　“風淩清的生死，不在計算之中，壹般這種情況，代表了她還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她的孩子……妳這個問題，來的時候，我已經算到了這個問題。
　　我現在給妳答案，妳聽好。孩子是妳的，但那個孩子，已經選擇了自己殺死自己了。
　　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因為她在誕生的時候，已經有了思想。而她的思想，似乎歷經了壹次痛苦的人生經歷。所以，她自己扯斷了自己的臍帶，放棄了來到這個世界上。”
　　“什麽？！”
　　周衍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是不是這樣，我也不知。我只能預測，而不能知曉。而且，預測這個，我已經損失了壹個境界的實力，雙眼也已經破滅了道。
　　如果我再繼續預測這件事，我會失去九源輪回機緣的資格。所以，希望妳也不要讓我為難。
　　另外，每壹個宇宙，時間計算方式不壹樣。母體內的世界，自成壹個宇宙。如果有機緣，妳自己想辦法進去找原因。”
　　“好，這個問題，我不問了。第三個問題，妳現在，是什麽境界？”
　　“有九源輪回的真正資格的，都是九源劍聖。這個我不告訴妳，妳也遲早會知曉。”
　　“我懂了。”
　　周衍點了點頭，卻忽然笑了，冷漠的道：“妳們都在下棋，都在計算著這個局，這個局中，所有人都是棋子，都是螻蟻，都可以去死！”
　　“但妳們沒有想到，這個局，不僅是妳們參與了，還有些更可怕的人也參與了，而且選擇棋子的時候，甚至有壹個或者多個強者，選擇到了同壹顆強大的棋子，所以這個局，也亂了。”
　　“不過，在妳們看來，棋子就是棋子，哪怕是強大壹些的棋子，也是棋子！也是螻蟻，和普通的螻蟻，沒有區別。”
　　周衍有些激動，但說了幾句之後，他又平靜了起來。
　　其實他不該激動，因為激動，也改變不了什麽。
　　“隨便妳怎麽想，我只會盡力讓妳強大，給妳動力。我只算是妳的‘引導者’，會選擇最有利妳成長的方法，去出手。
　　但我也無法幫妳凝聚劍魂。
　　如果不想成為壹顆棋子，甚至是棄子，就只能讓妳自己先成為壹顆強大的棋子，然後，再在不成為棄子的時候，去想跳出棋局的事情。
　　那些強者，哪個不是數萬乃至數十萬年的修為與智慧的沈澱，他們自然能知道妳所知道的壹切。
　　所以，默默修煉，不要自作聰明的想任何事情。如果妳幾十年的智慧，可以超越別人幾萬年智慧的累積的話，那妳也不會出現在我這裏。
　　好好修煉，早日凝聚劍魂，因為越來越多的強者開始出現。而因為規則、約定的制約，暫時，虛境之上的強者不會出現。所以，早些成為南荒第壹，妳會知道更多的東西。”
　　“南荒第壹嗎？”
　　周衍沈默了。
　　以諸葛無為的修為，沒有必要欺騙他。
　　就好像是堯壹樣，這種境界，和他差距如皓月與螢火，連騙的必要，都沒有。
　　“對，南荒第壹。天下大府之上，為‘大陸四荒，天水三島，陰陽暗域’三地。三地總和為九，顯化壹方至尊領土。只有獲得壹荒第壹人地位，才可更進壹步。”
　　“妳該知道，虛境也不是修煉的終點，虛境之上，要度天道、命運等諸天雷劫，但現在這個世界，無人度劫，更沒有平白而生出的雷霆。這是因為，上面境界的強者，都死絕了。”
　　“即便有古老的天才，來到這個時代，也是從‘劫境’之下的‘虛境’開始苦修的。
　　劍虛九變，劍劫九煉。
　　修煉之路，天才間的差距也不會拉開太大，這就是葬劍祖星的天道。”
　　“傳言，葬劍祖星，為壹位劍道至尊的血脈和身體衍化。他的雙眼衍化了日月，血脈衍化了山川河流，頭發衍化成了森林，肉體化身成大地。而那些秘境、以及葬劍祖星那些古跡之地，則是劍道強者的穴竅所化，其中蘊含精華。
　　另傳言，這位劍道強者，眉心有壹團紫色火焰，其中孕育有元磁極光，內部有劍道至尊神韻潛藏，這處秘境，可能，與無淚之城有關。
　　若得到……”
　　諸葛無為嘆息了壹聲，說到這裏，他的話語已經停下了。
　　他仰頭看天，似乎對於那個神秘之地，無盡的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