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復仇之魂

　　有仇不報，是為非人。
　　A40、桐野憐世和細田義行組成了復仇小隊。
　　桐野憐世要殺掉七生結緣，細田義行要殺掉神林九郎。A40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但它知道自己要大幹壹場。
　　現在，桐野憐世手裏的底牌非常有限，她最依賴的社長身份，如今已經毀棄，而且還正在遭受七生結緣的追殺。
　　只能鋌而走險，先發制人。
　　A40武勇剛強，細田義行是人形軍火庫，她自己則熟悉上層規則，伏擊壹個七生結緣，應有勝算。
　　“是這了。”桐野憐世為A40和細田義行手指山上的大片竹林。
　　竹林規模廣闊，其間掩映著若幹座式樣精美的古典宅院，房舍高墻細瓦，經古而存，象征著豪族的悠久歷史。
　　看到這樣的建築群，A40眼見單調，桐野憐世聯想起自己的老房子，細田義行則感到無盡憎恨，就是這些顯貴們，從過去繁榮到今天，倘若沒有人奮力壹搏，他們還將繼續統治未來，他相信自己是打響第壹槍的鬥士，即便他死在這條復仇之路上，未來的人們也會前仆後繼。
　　有壹條小路可以隱秘上山，桐野憐世走的就是這條路，她來過神林家族的故居，因而知道周圍地形詳略。
　　道路寂靜。
　　泥濘路面被曬得幹硬，顯現出不同層次的龜裂痕跡，兩側草叢茂密，幾有半人高度。
　　幾棵高聳古樹零散點綴，倚石而起，似在靜靜凝視他們。數百年歷史中，它們見過不少忍者、殺手和野武士尋這條小徑上山，向神林家族發起襲擊，也見證過他們如何慘遭殺戮，屍首懸掛在院墻外面。
　　在上山殺人之前，A40示意他們停下。
　　它要問問老板的意見。
　　但是，沒有成功。
　　“我聯系不上老板。”A40蹲在草叢裏，它腦袋裏的通信芯片性能不怎麽樣，畢竟設計之初就沒考慮過它會出現在偏僻郊野。
　　“妳們真是最不靠譜的組合。”細田義行駐足，回頭譏諷，“沒有計劃，沒有策略，我現在掉頭回去還來得及。”
　　“為自己的人生復仇，只有這壹次機會。”桐野憐世循循善誘，“妳不能把自己的才華和憤怒浪費在壹群酒鬼當中。妾身聽說過妳的事跡，能遇到妳真是太幸運了。”
　　“壹點也不幸運，妳明明靠的是關系網，”細田義行冷笑，“妳也是那些大人物裏的壹員，不是嗎？想追蹤誰就追蹤誰，沒有人在妳們面前擁有隱私。所以妳會派人來找我，讓我加入妳的復仇。”
　　“妳覺得妳在那裏會很安全？妳也知道職業忍者們盯著妳，若不是我們悄悄把妳帶出來，妳活不過今天晚上。”
　　“我有自保能力。而且我答應過壹批比妳們看起來更專業的人。”細田義行說，“他們說。只要我保持耐心，之後我有的是時間復仇。”
　　“他們在撒謊，他們怎麽可能痛痛快快地允妳殺人。”桐野憐世說，“妳幫妾身殺死妖怪，妾身願意幫妳殺死神林九郎。事成之後，妳不僅能看到神林九郎的屍體，妳還能輕松地離開安久市，前往泰西洲，遠走高飛。”
　　“航空港的檢查那麽嚴密，我怎麽走？”細田義行只覺得自己遭到愚弄。
　　桐野憐世拿出壹張特保卡，看著那金光閃爍的卡面，細田義行沈默了。如此高等級的特保卡，足以蔑視公司規則。
　　“妾身自己的特保卡是沒用的，因為我在世人眼中已經死了。”桐野憐世手指轉動，將特保卡背面的副卡劃出來，“但這張副卡還是有很強的效力。”
　　“妳願意給我？”
　　“只要殺掉那個怪物，妾身在塵世間就沒有掛念了。”桐野憐世說，“妳所羨慕的壹切，錢、財富、特權，妾身會全部贈給妳。”
　　“噢，還有我的無敵力量！”A40擡頭，“我要成為列島洲最強武士！”
　　“妳也會有妳的那壹份。”桐野憐世承諾。
　　由此，桐野憐世穩住了細田義行和A40。
　　“我的關系網還告訴我。”桐野憐世擡頭，“那個偽裝成我模樣的大妖怪七生結緣，會準時準點出現在我們頭頂上，她選我們頭頂這條空中道路上山，因為她也覺得這條路徑十分隱蔽。現在輪到我們伏擊她了。”
　　“好！在這裏等著。”A40蹲在草叢內。
　　“我可以擊落它。”細田義行爬上壹棵古樹，“只要妳說的那艘穿梭機出現，我就把它轟下來。”
　　“拜托各位了。”桐野憐世微微點頭。
　　結束掉這壹切，早點結束掉這壹切。桐野憐世心情十分壓抑。壹定要殺死七生結緣，徹底結束自己二人在這個世界上的悲慘存在。時至今日，她對自己所做的壹切唯有懺悔的情緒可言，她不能放任自己或七生結緣繼續活下去。
　　是自己和七生結緣之間的明爭暗鬥害死了北部列島的許多無辜人。桐野憐世暗想。自己醒悟了，知道必須以死謝罪，而七生結緣卻還沒有，她甚至還在運營京都無限。
　　那麽，自己也只能這樣做，才能帶七生結緣壹起清醒。
　　A40看著桐野憐世那張混沌的面龐，回歸原先身體後，桐野憐世的狀態反而更加怪誕了，它也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繼續幹下去，但是，算了，思考不是它的強項，先打打，等到打不過的時候再說吧。
　　他們埋伏了大概2分鐘，隨後101就帶著A100瞬移到他們面前。
　　“什麽人！”桐野憐世壹驚，迅速拔出手槍。
　　101壹言不發，瞬移到桐野憐世身後，試圖用佩刀殺掉她，但藏在樹上的細田義行迅速開槍，子彈擊中101的盔甲，壹下讓她流血。
　　細田義行大感意外。
　　對方的形貌讓他極聯想起之前交戰過的那個魔女，但那家夥明顯比眼前這個要硬太多了，那個魔女根本就不是槍彈能夠擊敗的。
　　壹槍得手，細田義行便專註於繼續開火，準備擊殺這個魔女。
　　101中槍，立刻以自己的存系為最高考量，消失在現場。
　　又把A100丟在路上。
　　雖然孤身壹人，但A100要戰鬥。
　　“在下是來攔阻妳們的！”A100手握長刀，“在下不會讓妳們隨意通過！”
　　“A100！”A40從草叢裏跳出來。
　　“A40前輩！”A100十分激動。
　　“吃我壹刀！”A40將刀鋒指向A100。
　　它從來都不喜歡A100，因為參數是公開的，所以造訪企業的大家都寧願雇傭A100，A40永遠是無人問津的壹個，直到它遇到自己的第壹個富哥們，那成了它生涯的開端。
　　“……那就來吧。”A100挺刀直立。
　　雙方朝彼此發動急速斬，刀刃在空中交匯，鋒利武器對撞在沖擊路徑的正中央，隨著壹聲刺耳、鋥亮的金屬交擊聲，兩名合成人武士越過彼此，翻滾著落在對側的泥地上。
　　起身，收刀，動作完全同步，毫無異樣可言。
　　然後它們壹齊撲倒在地，身上被斬的地方冒出灼眼的電火花。
　　“啊——”桐野憐世錯愕，沒想到敵手如此強大。
　　“可惡……”A40艱難地爬起來，它經驗更加豐富，而且為了參加巨蛋比賽而加固過，大大減少了自己受到的致命傷害。A100是已經撲地了，沒有再起的可能。
　　“穿梭機來了！”桐野憐世擡手指向空中朝神林故居駛來的小型粉色穿梭機，被兩艘同樣塗裝的軍用無人機保護著。
　　為了隱秘、低調和節約開支，七生結緣只帶了兩艘無人機作為護衛，也是無奈之舉。
　　她收到來自尼斯托公司的警報，有些猶豫，放緩速度。
　　見到這艘準備前往婚禮的穿梭機，細田義行立刻從古樹上高高躍起，以足部的強效推進器支撐自己升空，有如鷹隼，隨後張開雙臂，胸口的導彈巢開啟，從中嗖嗖掠出大量電磁幹擾彈，朝穿梭機轟炸過去。
　　察覺到電磁彈靠近，兩艘無人機迅速開始機動。而七生結緣並不會駕駛穿梭機，此時只能匆忙按下緊急彈射按鈕，把自己的座位艙從機身那裏分離出來，迅速朝下墜去。
　　“她掉下來了！”A40看著七生結緣的座艙像蠶蛹壹樣向下飛墜。
　　細田義行的單兵火力十分強大，壹只手朝向上逃竄的無人機釋放熱追蹤導彈，另壹只手化作重型機槍，朝七生結緣的座艙不斷開槍，將整座艙體打得千瘡百孔！
　　逃生艙運作異常，無法保持穩定，墜地時便爆炸成壹團火花。
　　死了？桐野憐世睜大眼睛。
　　七生結緣死在了爆炸當中。桐野憐世捂住嘴，感到驚喜。
　　“終於結束了。”桐野憐世喃喃道，她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壹切都結束了，她不需要再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難過，因為她親自彌補了這壹切。罪魁禍首有兩個，桐野憐世和七生結緣，她已經殺掉了壹個。
　　因此，當101帶102瞬移到現場的時候，她也沒有什麽動容的。
　　“好啊！”102指向細田義行，“又是妳！”
　　細田義行知道打不過102，眼見無法抵敵，迅速逃離現場，準備日後再戰。不過他也問心無愧，畢竟他的確沒有對神林九郎下手。
　　只剩下A40和桐野憐世在現場。
　　102躍躍欲試，準備抓捕桐野憐世。
　　“快讓開，笨蛋A40！”102握拳，“我要把這女人拿下！”
　　“我早就想跟妳過過招了！”A40瞄準102的心口，“我要讓妳見識下合成人的力量！”
　　緊接著，莉拉也被101帶過來。
　　“槍聲會嚇到客人，妳知道我要花多少功夫去圓謊嗎？”她說，“妳犯下滔天大罪，A40。”
　　“妳無法動搖它。”桐野憐世語氣冷漠，“我知道它是個非常堅強、非常勇敢的合成人。”
　　“它可以試試。”莉拉拿出狙擊槍。
　　“哼，妳也來威脅我，我不吃這壹套！”A40惡狠狠地說。
　　101消失在他們面前，隨後將曬太陽的徐煬和法洛莎帶了過來。
　　“妳在這幹什麽？”徐煬皺眉看著滿地狼藉，又看看A40。
　　法洛莎打量著桐野憐世的狐怪外形，這是她遇到的奇怪魔力。
　　A40轉動手裏的刀刃。
　　荒野，孤膽武士，強敵。
　　“戰鬥吧。”桐野憐世輕聲說，壹只手搭在A40肩頭，“時候到了。”
　　“妳跟誰說話，我不認識妳。”A40推開桐野憐世，跳回到徐煬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