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各讓壹步

　　今天的趙國公府，格外熱鬧。
　　東城不知道居住了多少權貴，當薛家十幾個男丁，氣勢洶洶的打上趙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紛紛出門圍觀。
　　壹些礙於身份，不好意思自己出門的，也派遣家中的下人出來探聽消息。
　　趙府的大門已經倒了，門內也時不時傳來怒罵的聲音。
　　“姓趙的，妳們什麽意思！”
　　“欺負我薛家無人嗎？”
　　“今天這事沒完！”
　　……
　　在趙府門前聽了會，眾人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是趙府旁系壹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在江南調戲了薛老國公的孫女，薛家可就那壹個女兒，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活該被人打上門來，連趙家大門都拆了。
　　這件事趙家說冤也冤，說不冤也不冤。
　　雖說以前的薛家和趙家，地位差不多，甚至趙家還略勝壹籌，因為薛家後繼無人，趙家的年輕子弟中，還是出了那麽幾個天才的。
　　但現在的薛家什麽身份，當朝二等公，家裏有天階強者坐鎮，借趙家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這麽得罪薛家，這次純屬是遭了無妄之災，當然冤枉。
　　可那人的身份，也的確是趙家旁系，冤有頭債有主，薛家來找他們算賬，並不過分。
　　面對不講理的薛家眾人，趙家家主親自出面，又是低聲下氣的道歉，又是奉上重禮，請求薛家原諒，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此事。
　　而他的心裏，已經將那同族罵成了篩子。
　　黃家家主在得知趙家的人也是得罪了林秀，趙家那旁系的官職被擼、家產查抄之後，心裏莫名舒服了許多。
　　黃家是倒黴了壹點，至少，還有人陪著他們壹起倒黴。
　　而其他的權貴家族，則是都抱著看熱鬧的態度，事不關己，有熱鬧不看白不看。
　　不過，黃家和趙家的事情，倒是給他們提了壹個醒。
　　江南是壹塊肥肉，他們的家族，在江南或多或少都有產業，要麽是扶持江南本地的勢力，要麽是家族搬遷過去的旁系在打理。
　　平日裏這些人再怎麽作威作福，無法無天，他們都懶得管。
　　但林秀在江南的這段日子，這些人最好都收斂著點。
　　那個人，哪怕是在王都，也是可以橫行霸道的，更何況是江南，萬壹不小心得罪了他，就連遠在王都的他們，也要遭受無妄之災。
　　於是，哪怕是像張家宋家這樣的頂級大族，也都派人去了江南，告誡他們在江南的附庸勢力，千萬不要招惹林秀。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們更多的還是將黃家和趙家的事情當成是壹個笑料，並未給予足夠的重視。
　　派去江南傳話的人，也大都是府中的管事或下人，而等這些人抵達江南，也是數日之後的事情了。
　　地階上境的供奉，倒是可以在半日內從王都抵達江南，可即便是張家，也沒有奢侈到讓這樣的人去傳話，驅使這樣的強者，每壹次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此時，江南某縣。
　　林秀正帶著壹群捕快抄家，十天之內，這已經是他抄的第五家了。
　　王都權貴在江南扶持的這些勢力，在當地根本沒有天敵，可能是土皇帝當慣了，行事毫無顧忌，無法無天，根本就經不起釣。
　　有時候，根本不用他挑事，麻煩就主動找上來了。
　　然後，林秀就可以亮明身份，順理成章的查壹波。
　　而他們的家族，也經不起查，不是涉嫌重大的偷稅漏稅，就是平日裏欺壓百姓，不查都是名流，壹查罪狀壹堆。
　　然後林秀就可以依律處置。
　　他發現自己已經漸漸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和阿珂壹起行俠仗義，固然痛快，但卻不能見光，只能做幕後的無名英雄，現在則可以光明正大的抓人抄家，每抄完壹家，走到街道的時候，看到百姓那種崇拜和贊譽和目光，成就感十足。
　　又抄完壹家，百姓們看到他走出來，忍不住歡呼出聲。
　　“大人英明！”
　　“早就該懲治他們了！”
　　“大人要是早來江南就好了！”
　　……
　　這裏的百姓，已經將林秀當成了朝廷派來江南，掃黑除惡的大官，因為這幾天，江南各縣已經有數個作惡多端的勢力，被他連根拔起。
　　他簡直是江南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爺。
　　人群最後，幾道身影用敬佩的目光望著遠去的那位年輕人。
　　壹名男子喃喃道：“他就是林秀……”
　　另壹人道：“傳聞他在王都時，就幫助百姓做了不少事情，是權貴子弟中罕見的壹股清流，我早就聽說過他……”
　　又壹人道：“傳聞果然不假，他如果是自家兄弟就好了……”
　　來自王都的大人物，這些日子，在江南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天道盟江南分舵的人，也被吸引而來。
　　他們雖然也看不慣這些家族，但對此卻無能為力。
　　這些家族的勢力都十分龐大，背後還依靠著京都的大樹，很多家族在江南，本來就有著官府的背景，天道盟可以殺罪大惡極之人，但沒辦法扳倒壹整個家族。
　　而這位年輕人，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他們做不到的事情。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他們的同盟。
　　哪怕是在朝廷之中，也有人和他們擁有相同的信念。
　　人群後方，壹位風塵仆仆的男子牽著馬，攔住壹位路人，問道：“這位老人家，請問，鄭家怎麽走？”
　　他剛剛從王都趕來，奉鄭國公府的命令，來告訴鄭家在江南的壹個旁支家族，這些日子要老老實實的，不要招惹什麽不該招惹的人，尤其是壹個姓林的……
　　老者問道：“鄭家，哪個鄭家？”
　　男子道：“懷遠縣最大的鄭家。”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那妳來晚了，鄭家已經沒有了……”
　　男子楞了壹下，喃喃道：“沒，沒有了……”
　　王都。
　　張家，壹名中年人難以置信，望著壹位滿身塵土的男子，問道：“妳說什麽？”
　　宋家，宋家家主看著手裏的壹封急信，同樣難以置信。
　　鄭家，衛家，齊家……
　　隨著壹封封加急的信件，送入王都各大高門，不久之前，還在看黃家和趙家笑話的權貴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這兩日，他們陸續收到江南的加急傳書，自家在江南扶植的勢力，被人連根拔除了。
　　這些人無壹例外，都是和林秀起了沖突。
　　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壹家是巧合，兩家是巧合，三家四家，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大比前夕，林秀卻莫名其妙的去什麽江南，去就罷了，還壹而再再而三的拔除他們好不容易培養的勢力，要說背後沒有什麽人指使，他們是不信的。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林家在江南又沒有產業，和他們沒有利益之爭，他吃飽了撐的，和王都這麽多權貴作對？
　　很快的，他們就想通了其中緣由。
　　這件事情，對林秀沒有好處，但對另壹個人有。
　　林秀在江南抄家所得的財產，全部都收歸國庫所有，這幾日，從王都駛向江南的樓船，壹艘接著壹艘，而江南各縣空出來的官位，也都在第壹時間有了安排。
　　江南壹事，林秀和他們都沒有占到便宜，唯獨陛下賺的盆滿缽滿。
　　朝廷向來都覬覦江南的利益，這件事情各大家族都很清楚，但還是第壹次見他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皇宮，好消息壹個接壹個的傳來，夏皇從壹開始的驚喜，到現在已經麻木了。
　　他現在開始擔憂壹件事情。
　　那些權貴們不會以為，林秀做的事情，是他在背後授意的吧？
　　這次真不是……
　　哪次也不是啊！
　　可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他是權貴，他也會這麽認為。
　　哪有那麽多巧合，王都權貴在江南扶植的勢力，壹個接壹個的去找林秀的麻煩，以他對林秀的了解，事情可能是反過來的。
　　他這個人，眼裏揉不得沙子，連王都的權貴子弟都不慣著，會慣著江南那些？
　　林秀做的事情，他很喜歡。
　　但這黑鍋，他也得背。
　　很快的，朱錦便來稟告，數位朝中重臣求見。
　　禦書房內，代表著王都數個權貴家族的重臣們，先是陳述了林秀在江南的作為，然後隱晦的向夏皇表示，是不是應該管管他，再這樣下去，他恐怕會將江南鬧壹個天翻地覆。
　　夏皇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說道：“這件事情，朕也很難辦啊，林秀是我大夏天驕，是妳們的人先招惹他的，他在江南的作為，也都是依照律法辦事，朕若指責他，豈不是讓我大夏未來棟梁寒心……”
　　壹番議論之後，夏皇看著他們，說道：“朕可以讓他收手，但妳們也回去反思反思，伱們的人這些年在江南做了什麽，如果他們還不約束行為，下次再招惹了他，朕也幫不了妳們……”
　　很快的，禦書房的這些談話，便原封不動的傳到了各大權貴的府中。
　　陛下可以讓林秀收手，但條件是讓他們約束江南那些家族的行為。
　　這對王都的權貴來說，也不算是條件，算是各退壹步。
　　約束那些江南的家族，只是壹道命令的事情，他們以前只在乎江南的生意，懶得管他們在江南做了什麽，但現在不管不行了，林秀似乎很喜歡去江南，他現在風頭正盛，萬壹哪個不開眼的又招惹了他，反過來會給他們惹下麻煩……
　　倘若是別人在江南這麽做，打亂了他們這麽多家的布局，他們很有可能暗中派遣強者，悄悄處置了他。
　　但那是林秀。
　　誰敢動他，誰能動他？
　　以薛老國公的性子，殺了他的孫女婿，王都哪個家族都別想好過。
　　更可怕的是趙靈珺。
　　林秀是她的丈夫，誰要是讓她變成了寡婦，這可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沒有人願意得罪壹位十九歲的地階上境……
　　更別說，他還同樣是扶桑那位天驕的丈夫，他的兩位妾室，壹位小姨子，也都有天階的資質，他哪怕不靠他自己，只吃軟飯也夠了……